珠峰大本营。
跪成一排的欧家暗卫大气都不敢喘,此时甭管是前途还是钱途,二者皆废。
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被小少爷咔嚓,祭山神。
该夸的还是得夸,纵使离刀架脖子也不差几厘米远了,可这一行人中却一个认怂或者违背诺言者都没有。
不想让自家的少主送死,也不想让自家的老家主老来丧孙。
他们自打在成为暗卫的那一天开始,需要面对的就不是什么阳光海滩,香槟美酒。
死得其所,不不算枉付。
“少爷,这,这这…”
助手说狠话溜得一批,但举刀向着兄弟这种事,再一次给众人狂使眼色,小声道:“说啊,还不说!”
“真不怕死?”欧寒悠哉闲散的走到跪着的小官面前,弯腰半蹲下来,“也真不打算说吗。”
“对不起少爷。”带队的小官说完毅然决然的闭上了眼。
在他的逐一打量下,每个讲的都是相同的五个字,然后个个皆一副慷慨就义的认罚模样。
“你为难他们干嘛。”说话的是神出鬼没的松赞老爹,“年轻人啊,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做通讯联络仪吗?”
言罢扬扬手中的对讲机,“你得补补这里。”手指向的位置,是脑子。
“您当我没联络过啊…”那几个家伙把他的频道给踢了啊!
可松赞老爹并不认他这份委屈,扔给他一个新的导航和定位仪,“废话那么多,想送死就回去换装备。”
“???”欧寒好半天愣在原地。
怎么会有真么蠢的后生,“我说,我要进山,你要一起吗!”
“哦哦哦,”这位老先生还真是,“要要要!”刀子嘴,菩萨心。
他说完赶紧跑回营帐中整理背包用具。
“这个不能用。”
“它不够结实。”
“你当去滑雪度假啊?”
欧寒自己塞满的背包被南宫笙直接扔在一旁,“实在是没有一件有价值的。”
这一票否决的,太狠了。
“他说得对。”由远及近走至跟前的松赞老爹还不忘,补上一刀,“华而不实,就跟你们这群娃娃的相貌一样。”
欧寒当即吃了个大瘪,却也并未作出反驳,虽然事发时他没能有幸在场亲观,可听同伴说,这二位,不是俗人。
谈起南宫这个姓氏倒不算稀有,但若加持一双金芒血瞳…
他只能说,惹不起。
流传中,古氏南宫族最厉害的并非只有观天测命、为神鬼引路这一种技能。
他们还有一种隐藏属性,诅咒。
尤其是像南宫笙这种嫡亲血脉的,诅咒术。
他虽不是帝王将相,却也还想欧家能顺风顺水。
就算流言不可尽信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该信的时候,还是信点好。
再说,他登山有些经验,可登雪山,还是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雪山,听别人的是对的。
更何况这别人,还是两位大能人。
他一改之前对松赞老爹的邋遢印象,隐约觉得这位老人背后的秘密,定不比南宫家族差。
“这个给你。”他发呆的功夫,南宫笙已经重新为他打理好一个新的背包,“再把这些穿上。”说完把衣服一应扔给了他。
“你别看,”松赞老爹直怼其助手,“有你的份。”语毕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直接粗暴的把东西通通甩过去。
这老爷子,力气真大。
助手被砸的眼冒金星,但心里乐开了花。
跟着呀,他当然得跟着,能不用费唇舌去祈求,简直太棒了!
“干嘛要带上他们。”南宫笙总认为那是两个拖油瓶。
松赞老爹吧唧一口自己的老烟枪,哑声道:“成全他们的兄弟情。”
然后浑浊的双眼看向窗口外黑苍苍的群山,意味深长道:“如果那几个呆娃子真的死在那,只剩下他自己…生不如死。”
南宫笙随着他的眼神一同看向了群山,当即理解了松赞老爹言下之意,附和道:“您说的对,会…生不如死。”
老的看向少的,俩人呵呵笑了,笑容里没有代沟,更像是跨越年龄的心灵交说。
他要不是惦记卫帆,又怎么可能冒着违背组训的危险,又怎么可能为他一次次的破禁,掐算,还要寻山。
甚至他已经捉来过住在这珠峰的百年老鬼,问答间,对方还没见到过一个名叫江小鱼的新生魂。
但能感知到她正逐渐四散的七魄,因为那里聚拢了很多小精小怪等着分食那份美味。
所以南宫笙着急了,再顾不得自身的伤情,他看得出卫帆是真的在意这位新朋友。
而且他还顺便给江小鱼卜了一卦,也是这一卦他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进谷寻她,即使最后是陪葬他也认了,全当命运使然。
在他的卦下,她的人生,还远不止这些啊。
孽障啊,孽障。
能消除一点,就抵掉一点吧。
他算是把祖宗的禁令从头犯到了尾,谁让,他也有软肋。
你帮我扛天谴,我便帮你渡几身。
不是还了亏欠,是账本累压的太厚,那人得好好活着,才能慢慢算啊。
“您……”
松赞老爹敲敲手中的烟枪,重新装好一袋烟,点燃之后,笑道:“还债,我也去还债。”
南宫笙默默点头,“冰蓝色的符咒,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了。”说到此处,松赞老爹的伤情不是装的,“可惜没有后人了。”
他一生未娶,不得传承。
一老一少相继陷入了伤怀的静默中,各人都想起了曾经家族兴旺时的至盛之景。
还真是,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未来的路…”
“选的是对是错。”
为了血脉传承而去爱,还是爱吗?
所以南宫笙对眼前的老人,肃然起敬,“前辈,您做了我想做,但却下不定决心去做的事。”
松赞老爹再看向他时,眼中多出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慈爱。
伸出的手犹豫间,终归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温和道:“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之,没有错,对错啊,只在这。”
说完用烟枪敲了敲心口的位置,“你这娃娃,跟我有缘。”
“我也这么觉得。”
本来温馨的画风被闯入者欧寒主仆二人打断,他们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发了。
尤其欧寒,他相当急迫,“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松赞老爹看了看时辰,摇头道:“还得等一下,时机不到啊。”
天虽不晴没有星辰可观,可万千星斗早就刻在了他的脑中心中骨髓中。
这会,那个负责引路的小星还未达至。
而且出发前,他们还得先做一件事。
他既然左右不了出发时间,转而面向南宫笙,“你联络一下卫帆他们,问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行吗?”
欧寒面露难色,也算自降姿态到了极限,“我…联系不到他们,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