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的脑袋低垂着,像是做最后的抵死挣扎,他们每一个人都想地下快出现一个洞,然后自己连人带头地钻进洞里好逃之夭夭。
“袁刺史,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皇上故意拔高了音调,让原本就慌张的袁刺史,此刻更是腿一软歪倒在一旁,屁股一下子坐在地上。
他慌忙地调整好跪着的姿态,忙不迭地说:“臣……不知何事做得不得圣意。”
这个不到死都不承认的人,皇上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他厌恶地瞥了袁刺史一眼,随即对着清风说道:“把码头上的那几个人抓起来,还有袁刺史也一并捉拿,直接交与大理寺审问,结果回禀给朕。还有,袁刺史的家属都给禁闭府内,等待结果朕再行定夺。”
说完,皇上拂袖离开了刺史府。到了客栈后,流月看着皇上一群人回来,一颗心也定了下来,她走到皇上的房间,朝着他跟前去,娇柔地说:“皇上定是累了,奴婢这就给您上茶解乏。”
“不必,你告诉李才人和林才人收拾收拾东西,自即日起回宫。”说完,头也不抬,再未看流月一眼,流月咬着唇,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而林芳茵一收到消息,不免有些奇怪,这次走的太匆忙,想着可能也是因为袁刺史的事,事情有些棘手,皇上想快点回朝解决。
可自己就要回宫了,那这宫外的一切也就要诀别了。墨萧也……
心里想着,玉眠就慌里慌张地跑进房间内,看着发愣的林芳茵,她也顾不得其他,焦急地喊道:“小姐,墨公子走了。”
“咚”地一声,林芳茵手中的木雕小人掉落在地上,她立马缓过神来,弯下腰捡起了地板上的木雕小人,她心疼地擦掉上面的灰尘。看似无意地说:“哦,他可说了什么,或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这些心思,于玉眠来说又岂非不知,林芳茵就是这样心思,越是难过,越是摆在心里。其实心里又何尝没有离别时的愁苦。
“小姐,这是掌柜的给奴婢的,说是墨萧公子留下的书信和瓶子。”说着,玉眠把东西递给了林芳茵。
一个青花瓷瓶和一封书信,她让玉眠出去后,李才人看着情绪不高的林芳茵,也出门回避着。
林芳茵打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一张薄薄的纸,上面赫然地写着一行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于此之外,再无其他。但林芳茵知道,无言便是最好的珍重。
过了一会儿,李才人推门而进,她看着心绪还不算好的林芳茵,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太伤感。这时,李才人坐在林芳茵的旁边,骤然地感慨:“林妹妹,你哪都好,但有一致命弱点就是太重情,这在宫中是大忌,会让许多人捉着你的把柄向上爬。”
这一席话林芳茵又何尝不自知,她并未说话,而是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李才人说:“李姐姐,不说了,你给我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吧。”
说着,林芳茵把墨萧给她的青花瓷瓶递给了李才人。李才人伸手接过了瓷瓶,虽未近闻,但从瓶口嗅着已有着清甜的药香,着实好闻。她轻轻地打开瓶口,从瓶子里倒出了一丸细闻着。
随后,她面上喜悦地说:“好妹妹,这是奇药啊。这叫做清凉丸,它是民间可遇不可求的良药,能解各种毒,蛇毒,花毒等都有着良好的解毒功效。其中的一味天山雪莲更是价值连城。”
“这是墨萧送的,这份恩情倒是深重。”只见林芳茵幽幽地说道。
她明白墨萧或许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活在宫中的女子,永远也不属于江湖,更无法拥有自由。
这几天,林芳茵总是撩开轿帘,贪婪地呼吸着这几日宫外的自由空气。在路上,这几日林芳茵心情不佳都让李才人看在眼里,原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可林芳茵与自己不一样,她觉得林芳茵背负的太多。
这日酉时,皇上等一行人到达了皇宫,皇后等一众妃嫔早已等在宫门口。皇后端庄雍容,脸上的角纹也用厚厚的脂粉掩盖住,让自己尽量显得美貌秀丽,她特意身穿了一身年轻娇俏的樱红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再配上刚让尚工局新做出来的金银首饰,看起来真真是容光焕发,连年龄也缩减了十岁一般。
贤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扮,既不奢华又不失一股清韵端庄。她眉眼尽含笑,一双凤眼望着不远处的皇上,像是怎么也望不够,活脱脱地就像妻子在门外望着归家的丈夫。
德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谦卑恭敬地站在皇后的右面,眼神中无任何波澜。
此次妃嫔迎驾,却唯独不见了贵妃。皇上自然心里有数,他知道贵妃是药罐子,身体虚弱,难免力不从心,但免不了还是开口问着:“贵妃身子还是未好利索,可有无什么大碍?”
这句话是对着贤妃问的,皇上并未把目光转向一直殷切盼望的皇后,贤妃看着皇上回来,自是打心眼里高兴,她满脸笑容堆不住地说:“皇上宽心,贵妃姐姐还是老样子,原本她也想来接驾,奈何身体实在不佳,皇后就让她安心静养。”
“嗯。那淑妃还在禁足吗?”皇上开口问道。
虽然有关淑妃的事,贤妃自是不愿多说,但还是维持着自己贤惠的身份,她点了点头,含笑地说道:“是,淑妃妹妹一切安好。”
待到贤妃说完话,一群妃嫔簇拥着皇上进了宫门,待到一群人散去后,林芳茵和李才人才从马车上下来,想着这些妃嫔自始至终眼里只有皇上,那会看见可有可无的两个才人。
“姐姐,我们进去吧。”说完,林芳茵和李才人走了进去,在她们走进后,身后的宫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关上,这一刻,林芳茵突然觉的自己也被关住了,可不是,翻云覆雨的日子又要来了。
长庆宫中,净儿和芳儿还有其他的宫女太监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看着一身素衣和林芳茵和玉眠,净儿再也忍不住抱住了俩人,她有些哽咽地说:“小姐,姐姐,净儿在这等的好辛苦,净儿想你们了。”
这个丫头还是如从前般的小丫头性子,让林芳茵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可想着也是有一段时日未见,几人哭哭啼啼的在宫门口干甚,于是好说歹说地才把玉净哄回宫里。
一进宫门,李才人便与林芳茵道了别,携着花纹回了西殿。东殿内,几个丫头更是兴奋地不行,叽叽喳喳如麻雀般吵着要林芳茵讲些宫外趣事,这一吵倒让林芳茵有些头疼,于是给几个丫头太监分了点东西,这才让他们出去了。
林芳茵无奈地笑笑,她这时突然意识到一直沉默寡言的流月,她又想着宫外的种种,一时间也明白了七八分,她强撑着笑笑,有些疲惫地说:“流月,你也不用着急。这几日事多,皇上难免顾不上,等皇上缓过劲儿来,你自然就晋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