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色突然不好起来,面色铁青,她摆弄着手中的那枚玛瑙扳指,红色玛瑙在暗夜里发着幽光,像淬着血似的,她没在看贤妃,而是高声喝了一声说:“摆驾回宫。”
说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此时贤妃也提高音量说:“皇后娘娘慢走。”说完后,贤妃挥挥手示意回宫。一路上,贤妃都在摸着自己手上的珊瑚翡翠钏,再看看自己依旧白嫩的双手,肌肤还是如从前般紧致,只是皮肤上已有些细小的纹路,不似刚入宫时的吹弹可破。
于是,她有些感叹地说:“静儿,你说这红颜弹指老,可男人怎么就不老呢!他们这身边总是花团锦簇的,呵呵,连皇后都在自欺欺人,以为能留住皇上。”
说罢,贤妃自嘲地一笑。
长庆宫,皇上看着迎在殿门口的一群人,再扫见站在最中间的林芳茵,只见她身穿一件高领滚雪细纱软烟裙,并不似进舞时的妩媚多情,反而更添一丝柔情清纯。
林芳茵等一行人给皇上行礼后,就迎着皇上进了殿内,皇上看着昏黄的烛光,询问道:“为何点这么少的蜡烛,瞧着殿里怪暗的。”
只见林芳茵娇媚一笑,让人骨头一酥,随即她轻柔地说:“臣妾也是想着多谢乐趣,好让皇上开心。”说罢,她踩着莲步走到茶桌上拿起一盏酒杯,微微一晃,随即对着皇上一笑说道:“宴会上臣妾无福给您敬酒,此刻只有皇上和臣妾,还请皇上赏脸喝了臣妾的酒。”说罢,林芳茵把酒杯凑到皇上跟前,一脸妩媚地笑着,而此时的皇上早已情迷意乱,他拿过酒杯笑着喝下了酒。
“皇上,你看着臣妾,臣妾在何处?”说着,林芳茵对皇上轻吐一口气,一脸轻柔。不一会儿皇上就已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四处去寻林芳茵,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情话,一会儿抱着柱子,一会儿摸着梳妆台。
林芳茵看着已经深醉的皇上,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她掀开床边的珠帘,走进珠帘后的幔纱中,没一会儿一个蒙面身穿同样衣衫的女子走出,流月看着醉躺在床榻上的皇上,一颗心彤彤地跳个不停,她看着眼前面目红晕的俊俏男子,喃喃自语着:“你就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说完,她慢慢地走近皇上,流月轻轻地把手覆在皇上的手上,皇上的厚实手掌衬得她手小巧圆润,这时,皇上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蒙面女子不由得一笑道:“你是叫林芳茵吧,就是……那个播芳茵之馥馥,从青条之森森的芳茵?”
只见流月脸发烫地点点头,并未答话,皇上也并未为难她,而是慢慢地坐起身子,醉酒熏熏地对流月说:“怎么?还害羞上了,跳舞时不还是挺大胆的,不过……害羞好,朕……喜欢。”说罢,皇上扑上了流月,流月惊呼一声,随即两人倒在床上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外面明月高照,而在这个夜里又有几人能安枕。
而躲在珠帘后的林芳茵满脸通红,她想着自己此时的尴尬,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看着自己肌肤上的红点,也不由得一阵惊恐,她捂着自己的嘴,一时间眼泪布满了双眸,除了脸,自己的身上竟无一块好处。
等到床上的声音平息后,林芳茵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流月披着一件披风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她走到林芳茵面前小心翼翼地喊着:“小姐,皇上睡了。”
看着双颊红润的流月,林芳茵也不知如何开口,她虚弱地说声:“知道了,我这就去,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林芳茵脚步虚浮地走出幔纱,看着魂不守舍的林芳茵,流月的心里也不好受,她弱弱地叫着:“小姐,我……”
听了流月吞吞吐吐的话,林芳茵顿住了,她微微侧过脸给了流月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走到床榻上躺在了皇帝的身边。
月色朦胧,林芳茵看着旁边酣睡的皇上,她细细地打量起他,一双剑眉看起来有些凌厉,不算太高挺的鼻梁,再加上不薄不厚的嘴唇,看起来也是一个俊朗之人,她记得皇上笑时的模样,一个颊边有着浅浅的酒窝,这个男人是九五之尊,是后宫妃嫔的男人,可躺在他身边林芳茵却感觉与他遥远至极。
一边想着,林芳茵也进入了浅睡……
这一边拾翠宫内,卫才人坐在梳妆台前,看似平静地对清水说道:“皇上是不是在长庆宫中?在那个贱人处。”说着,卫才人的面目狰狞起来,声音也拔高了。
清水那些篦梳的手开始发抖,她不敢看镜子里的卫才人,愈发的恭敬畏惧地回答着:“是……才人……”
卫才人并未激动起来,而是阴阳怪气地说:“这个狐媚东西,在麟德宫跳个不知廉耻的舞,以为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她的父亲屡屡与我的父亲作对,就她也配?”
清水看着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卫才人,不由得顺着她说道:“才人何必跟那低贱的东西生气,以免伤了自己的身子,皇上也就图一时新鲜,您看今早儿皇上还把新进贡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的头面给了才人您,那可是价值连城,上面镶的宝石,玛瑙和翡翠等都是数不胜数,连皇后娘娘都没这么稀罕的东西,可见皇上是真心疼才人呢!”
卫才人听着清水的恭维之话,明知她为的是迎合自己,但心情却好了许多,面上的得意之态更是一眼看穿,她用手摸着自己的鬓角,看着镜中依旧貌美光鲜的自己,掩不住地勾起唇角,她欢快地对清水说:“明早早些喊我,我要给皇上做冰糖荷叶羹,好给皇上润润嗓子。”
说完,清水微微一屈膝,恭敬地回答道:“是。”
待到拾翠宫的灯熄后,这一边的凤阳宫内,淑妃看着手中的账目册,微微皱眉地说:“这个月凤阳宫的支出怎么怎么大?皇后那边可有什么风声?”一旁的雪梅回答道:“娘娘,奴婢把账目册送去时,皇后娘娘并未说什么,而是嘱咐奴婢说娘娘您最近劳苦功高,多些花销也不打紧。”
淑妃听后嘲讽地一笑,并未接着说什么,而是询问道:“扇玉可打发走了?”
雪梅认真地回答说:“娘娘,扇玉已被四喜送出宫,还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出去之后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淑妃微微点点头,随后面目冰冷地把手一挥示意雪梅退下,雪梅微微颔首,低头走出殿内,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淑妃一人,她从一个锁住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手绢,手绢有些旧,绢上绣着很普遍的花纹但却有一行醒目的小字。这时的淑妃再也没白天时的凌厉,而多了一份女子的柔和,她甜蜜地一笑,抚摸着绢上的刺绣和小字,一时间竟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