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喆好整以暇地看着,没有期待中的求饶,这倒让他有些意外,心里也有几分敬重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东持使节。
只是他绝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放过玉龙衣,睚眦必报才是二皇子的本性。揉了揉之前被跌得酸痛的脖子,火喆没了最后一丝耐性,手一挥,命令那些豹子速战速决。当前的几头豹子猛地跃起,朝玉龙衣扑了过来。
玉龙衣心说:既然如此,只得出手了。刚要挥剑,却见到扑向自己的几头豹子竟从半空跌在地上死了。
火喆和他的手下本以为会看到玉龙衣被豹子快速分尸,哪想到她人好好的,那几只豹子却死了。
玉龙衣起先以为自己眼花,再细看时,发现不知何时四周飘飞着几十个幽绿光团,大如拳头。
那些豹子立刻显出惧怕的神色,玉龙衣猛地想起,当初在这里时亦曾见过这些东西,只是当时没有这么大。
那些幽光飞到近前,像是有意识一般,将玉龙衣团团围住。
火喆见此情形,不由得哟呵怪叫:“你这妖人!居然还有这等妖术!”
说着又命令剩下的豹子进前攻击,豹子们一动,那些幽光立刻钻入豹子的耳朵,那些豹子当即痛苦地叫唤起来,不久就软倒在地上,猝然死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火喆既惊且怒,大声喝问。但那几个侍卫早已吓得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片刻之后,那些光团又从豹子的耳朵飞出,飘忽四散,只是光芒更胜从前。玉龙衣也不清楚这些光团究竟是何物,但直觉它们和那紫衣人有莫大关系。
那几个侍卫本不敢动手,却不敢违抗火喆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向玉龙衣动手,那些光团倏忽便取了他们的性命。
火喆看得好不惊怕,向后猛退数尺,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玉龙衣向火喆谢罪道:“二皇子息怒,想来玉袭命不该绝,也免得您为我的后事操劳。天色已晚,在下该回驿馆了,改日再聆教诲罢。”说完也不等火喆回答,上马便走。那些光点随着她飞出几里后也就散去了。
此后几日,居然甚是太平。
后来听说二皇子受了惊吓,在宫里养病,玉龙衣乐得他不来搅扰,只装作不知情,每日在驿馆里深居简出。
过了几日,玉龙衣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坐下来给火正写信:
太子尊前:
“小臣玉袭再拜。自烨城一别,忽忽数月,无时不念。向时太子与小臣所谋之事,已初现端倪,待从中斡旋,假以时日必当如愿。
待大军还朝之时,望太子勿失前言,则玉袭甘冒万险,定当助太子早日成事!
后附一行小字:二皇子野心颇大,必先除之方可。”
将信封在竹筒内,系在信鸽足上放飞。玉龙衣知道,这信多半会被截获,而这正是她想要的。即便没被截获,她也可以一写再写,总会引起注意,这就已经足够了。
又过几日,有宫内太监前来传旨,说火禄及要亲自接见东持使者。玉龙衣跟随内监来到宫中,本以为会很快见到火禄及那昏君,却被告知面圣之前需沐浴更衣。
玉龙衣当然知道,那昏君是怕有人行刺,但自己毕竟是外国使臣,他不敢太过分,否则就让人直接搜她的身了。
玉龙衣只得洗漱一番,穿上事前准备好的宽大衣袍,行动甚是不便,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上殿连鞋都不能穿。看来火禄及这老儿如今疑心病更重了。
玉龙衣只得耐着性子照做,毕竟不能因小失大。右手那紫色印纹愈加清晰起来,却是不痛不痒,然她此时已无暇顾及太多。
更衣完毕出来,那姓蒙的太监见了玉龙衣连说可惜,玉龙衣不解问他:“蒙公公叹息什么?”
他阴阳怪气道:“玉大人这双脚儿若是生在女子身上,怕不值他个几千两金子,只可惜您是个男子。”
玉龙衣哈哈一笑:“蒙公公真是诙谐,人都说男生女相是福气,如此看来我玉袭的福分还不小呢!”虽是这么说,却还是悄悄用袍子尽量把双足遮住。她平时扮作男装,看上去俨然是个俊俏少年。但如今脱了鞋子,一双脚便显得太过纤细小巧了。好在袍子宽大,可以将她的双脚盖住。
上得大殿,只见两班文武分列,当中丹墀之上端坐九龙宝座的人正是那昏君火禄及。到此时玉龙衣才明白上殿不让穿鞋的缘由,火禄及身前摆放了一丈宽三丈长的钉板。
玉龙衣顿时心内了然,这狗皇帝哪里是痛风,多半是遇刺了,只是这等丑事不好宣扬,否则何用如此防范?
那火禄及明显有了老态,玉龙衣曾经在崔徵家的花园远远看过他一眼,不过半年时间,他更憔悴,看来这半年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明,玉龙衣此刻恨不得立时取了他的狗命,但还是强忍着滔天怒火,神色平静地向火禄及行礼。她有多恨,就必要让他死得有多痛苦,一刀杀却,实在太便宜了他。
“朕连日患病,有失迎迓,玉使节莫怪。”火禄及倾身向前,一脸的道貌岸然。
玉龙衣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恭敬,朗声道:“陛下言重,玉袭当不起。”
“我听喆儿说东持国此次派你前来是为了劝我们撤兵?”火禄及不动声色地问。
玉龙衣躬身道:“应该说是两国罢兵,不知陛下所见如何?”
火禄及呵呵一笑,不疾不徐道:“南东两国的嫌隙由来已久,百年前东持国就派奸细企图扰乱我国内政,后来两国几次交锋,期间虽有议和,但终不能持久。如今仅凭你一介之使,就想消弭这百年恩怨恐怕不能。军国大事不是儿戏,烨城驻兵关乎着我们整个南增的安危,说是罢兵,拿什么来做准?”
玉龙衣不慌不忙道:“陛下此言差矣,自古为君者最重国泰民安,南东两帝焉得不是如此?兵者,不祥也。抛开两**士死伤不提,单是粮饷军费便是一笔巨资。倘若不给,边关将士易生怨怼。若保其充足,则国库势必因此亏空,少不得于民取之,难免加重赋税。届时,若有暴民揭竿而起,陛下将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