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一直蹲坐在石台上的老白猴忽然起身,缓慢地爬将下来。众猴见它到来,忙恭敬地让开。
老白猴走到二人跟前,竟像人一般向金臻拱了拱手。金臻不料它如此,手忙脚乱地还了一礼。
老白猴回身将黑背黄猴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声,那黑背黄猴便跳跳跃跃地攀上石台,又从石台上攀爬了几丈,从那直立的崖壁上取下一样物事,之后单手攀援着下了石台。
玉龙衣留神看去,只见它手中拿着颤巍巍一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九茎金芝!”金臻喃喃道:“想不到世间果有此物!”
玉龙衣自然知道灵芝是宝物,金芝更为上品,生长极慢,要百年才能长成一茎。因此平常连两茎的金芝都难寻到,九茎金芝则更是世间罕见,只在古时的典籍上提到过。
那黑背黄猴将九茎金芝交给老白猴,老白猴则把它交到了金臻手上。
“使不得,使不得。”金臻见状忙摇手推辞:“救命为医家根本,怎能收此贵重的谢礼?”
那老白猴却执意放到他怀里,金臻犹是推辞。老白猴领着金臻走到石台下边,指着上面的崖壁让他看。
金臻抬头细看,只见那上面竟然还长着很多金芝,有七茎八茎的,还有四茎五茎的。
原来这珍奇之物对于猴群来说也并不算多么希奇,既然如此,金臻也就不推辞了,欣欣然拿了过来,还是对老猴做了个揖,说道:“多谢老仙了。”
那黑背黄猴见自己的老婆没事了,就把金臻又背出了山洞。
到了亮处金臻将那金芝捧在手上细细看,忍不住啧啧赞叹,那金芝果真有九茎,最大的一茎足有人的手掌大小,最小的也还有银杏叶大小。根部发紫,边缘淡金色,气味清苦,状如祥云。
玉龙衣笑嘻嘻凑过去问道:“这东西能吃吗?”从昨天起就饿着肚子,到了此时见了什么都会首先想到能不能吃。
金臻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愧疚起来,若不是为了帮自己夺回手稿,二人也不会困在这山谷里。自己不吃肉,玉袭还要照顾自己也不吃,忍饥挨饿一两天。
想到这,忙说:“当然能吃,这东西是极难得的补品,更有诸多奇效。”说着小心翼翼掰下鸡蛋大的一茎递给玉龙衣,说道:“这个足够你填饱肚子了,吃多了也不好,一来浪费,二来身体禁不起是真的。”
他自己则将最小的那一茎慢慢吃了,果然立时便解了饥渴。
玉龙衣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有这一番奇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就算此时二人攀上山去,也不能在天黑前走出去,还不如再留在谷底一夜,反倒不用担心有野兽攻击。
二人盘算好明天清早就走,金臻身体无恙,便又旧病复发,在山谷四处寻觅药材。玉龙衣则倚在一处向阳的山石上发呆,忽听一阵响动,像是什么野兽从山上下来,忙警惕地起身。
此处草木茂密,虽枝叶未发,却也一时难以看清。玉龙衣将月章剑握在手上,警惕观望。那东西越来越近,玉龙衣不由得笑了起来。
原来不是别个,正是她的小红马!一见到玉龙衣立刻撒欢跑上前来,亲热地蹭她的脸。
“你这家伙如何找来的?”玉龙衣纳罕,这里和当初他们进山的地方至少隔了两座山。这小家伙对自己还真是忠心,想到这儿不由得拍拍它的背。
“只可惜这马儿太小,”金臻走过来说道:“否则我们两个人共乘一骑,不到一天就能出这座山。”
“是啊,只可惜我们对这里的路径不熟,马儿也不堪驱使,少不得要步行了。”玉龙衣抬眼看了看来时的方向说。
黄昏时候,两人也并不感到饥饿,在洞中生了火取暖,兼之恫吓野兽。
白日里先是跟猴子们打架,后来又给猴子接生,因此二人都有些疲乏,故而夜里睡得格外沉。
这一夜几乎连梦都没做,玉龙衣沉睡间似乎听见小红马在山谷中不停奔跑,像是极其兴奋,心想这马儿性子野,撒撒欢儿也正常,左右没野兽伤它就是了,因此也没有起身。
第二天一早,玉龙衣悠悠醒来,刚坐起身。金臻也忙翻身起来,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便去寻他视若性命的竹箧。
玉龙衣趁他转身,忙整理了几下衣服。忽听金臻大叫不好,忙转过头去。
只见金臻的竹箧翻倒在地,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别的东西都在,独独不见了金芝!
玉龙衣皱眉,心想昨夜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进过山洞,以她的身手,不可能在有人闯入的情况下毫无察觉。可是这竹箧明明被翻动过了,而且金芝也不见了。
“可惜了,”金臻叹气道:“原本还想着今后能用它救治多少人的。”
“不如再去跟老猴王讨一颗,”玉龙衣劝他:“反正它们那个山洞里还有好多。”
“不可不可,”金臻大摇其头:“弄丢一只已是暴殄天物,万物皆有缘法,岂能强求呢。纵使那洞中再多,也不可再生贪念了。”
玉龙衣见他如此,忍不住点头道:“金兄说的是,既然你心中并无不平,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金臻果真不再纠结此事,收拾了东西,将竹箧背在身上,率先走出了山洞。
玉龙衣紧随其后,没想到走了几步,金臻忽然猛地刹住脚步,玉龙衣几乎不曾撞到他背上。
“怎么了金兄?”玉龙衣摸着鼻子问道。
金臻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玉龙衣刚要开口询问,金臻忽然开口道:“玉袭,你可知道金芝哪里去了?”
“你知道了?”玉龙衣反问,金臻点了点头。
“在哪里了?”玉龙衣好奇。
金臻慢慢转过身,指着山洞外面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玉龙衣只得绕过金臻走到洞外,抬眼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手指着前面,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