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又两辆马车驶来,前面的这辆插着白幡,旁边是个骑马的少年,后头一辆车上拉着一口棺材,周边跟着几个扶棺的下人。
这一行便是沈薇几人,骑马的少年是沈薇,前头赶车的依然是张雄,车里坐着湘眉嫂子月季桃花和小妞妞。
马车徐徐停住,张雄老远就看到他们上次进城时那两个守城士兵也在,异常沉着地上前打招呼,“两位差爷这么巧呀!”
那两个对张雄几人还有印象,诧异地问道:“找到你们家表姑爷了?这是?”目光朝马车上的白幡和后面的棺材望了望。
张雄一拍大腿,哀声说道:“找是找到了,可只找到了尸身,我们表姑爷被歹人给害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我们表姑奶奶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他说着扯起袖子擦擦眼角。
车帘打起,里头果然露出一身孝衣的憔悴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也是一身重孝,边上是两个丫鬟,穿着素衣,腰间系着白色腰带。和进城时的人数一样,那两个士兵也是蛮同情他们的,报着希望而来,却是带着尸体回去,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其中一个士兵转身回去指着沈薇一行人和其他人说了几句,那些士兵大概觉得清早见了出殡的不太吉利,随意看了看就挥手放行了。张雄照例奉上辛苦银子,这一次那士兵没有自个留着,而是交给了那个领头的。
沈薇一抖缰绳,马的前蹄刚抬起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不许放行。”
众人闻声望去,一队劲装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如旋风一般飞驰而来,转眼就到了眼前,那个领头的汉子勒住马。就有认识此人的守城兵上前打招呼,“是浦爷您老呀,您老这是出城办差?”言语中透着讨好。
沈薇一听此人便是浦爷,心中咯噔一声,眼底的异样只一闪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浦爷根本就没理那个守城兵,指着沈薇一行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雄赶忙小跑过来搭话,把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这位大人,我们真的是宁平县人,一个月前我们进城时正是那边两位差爷当差。”
被点名的守城兵走过来,“浦爷,这人说的没错,他们是一个月前入的城,是来找他们表姑爷的,路引是我俩查验的,都是真的。”
浦爷闻言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目光还是盯在那口棺材上,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这棺材你们看了吗?”
守城兵摇头,怕浦爷责怪,忙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呢。”这么晦气的事谁犯得着去触这个霉头。
浦爷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开棺!”这话是对着身后的手下说的,守城兵这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但都隐忍着没有说话。
“这,这位大人,这样不好吧,我们表姑爷——”张雄慌慌张张上前去哀求,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到了一边。
棺材盖被掀开了,“浦爷,没人!”劲装汉子回身喊道。
浦爷眼睛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手一挥便把沈薇一行围了起来。守城兵也都诧异起来,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几个人会有问题。
“你,你们要干什么?大人,我等真是宁平县人啊,都是良民。”张雄又害怕又慌张。
浦爷居高临下瞪着张雄,开口说道:“人呢?不是说棺材里是你们表姑爷吗?”棺材是空的,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哼,装得还挺像。
“不是在里头吗?”张雄哭丧着脸。
“胡说,这里头只有个包袱,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其中一人冲着张雄喝道。
“那个包袱里就是我们表姑爷。”看着逼近的几人张雄大声喊道:“天太热了,尸身哪里存得住呀?宣明府到宁平县怎么也得半个月,等回到家尸身早烂完了,没办法,我们少爷做主把表姑爷给烧了,把骨灰带回去安葬。”马车里恰到时机地传来女子的哭泣声,“你个冤家,死了死了都没落个全尸。”
他们商议的出城计策是分两拨走,他们一部分人扮作柳世权的车夫和下人先走一步,剩下的人则扮作扶棺的人,至于欧阳奈,他其实就在马车里,在马车底层的隔间里窝着呢,沈薇这辆马车可是另有玄机的。
浦爷眸光微闪,对着手下轻抬下巴,手下会意,弯腰打开棺材里的包袱,然后扭头禀报,“回浦爷,包袱里有个陶罐,里头确实装着骨灰。”
张雄吓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忙爬起来小心地问:“大人,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浦爷哼了一声,手一挥把手下都招了回来,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打马而且,扬起一路尘土。
张雄擦擦汗,状似无意地对着守城兵嘟囔,“这是哪位大人呀?可真吓死人了!”一边爬上马车甩开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