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冬腊月天,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这年冬天,地都冻裂了缝,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满天飞。“呼——呼——”,狂风夹杂着雪花肆虐呼啸,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然后被皑皑的白雪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衣。
寒冷,刺透了德玛西亚然后蔓延到了整个瓦洛兰。
几乎就在国王嘉文二世收到边境村落遭受袭击的同一时间,瓦洛兰大陆绝大多数城邦的边陲小镇都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其中就包括德玛西亚的死对头——诺克萨斯。
“什么?你准备跟德玛西亚求和?”
诺克萨斯皇宫,国王威廉三世坐在金銮殿上,双手握紧向龙椅的龙头用力砸去,双眼通红,活脱脱的就像个愤怒的狮子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盯住了杜克卡奥。
对于威廉三世投来的不太善意的目光,杜克卡奥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不轻不重的答道:“是的,陛下。”
“陛下息怒,臣此举也是为了诺克萨斯,为了陛下着想。”
“哼,说的好听,朕问你......你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威廉三世冷着眼的问道,身后石壁上挂着的老国王画像随着风的吹拂止不住的摇晃,给本就死寂的金銮宝殿更添加了一丝阴寒的气氛。
“臣不敢。”杜克卡奥不紧不慢的回了句,无意中瞄到了老国王画像一眼,随即双眸变得阴森寒冷起来:“只是陛下,臣以为,若‘先王’陛下在世,亦会赞成臣的做法。”
杜克卡奥似乎特意加重了‘先王’二字的语气,重若千斤的两个字眼飘进了威廉三世耳朵里,只见他瞳孔一缩,棱角分明的脸随着浑身的颤抖微微的抽搐,厚厚的嘴唇也因为嫉妒的愤怒高高翘了起来:“杜......克卡奥,你......你你。”
身旁伺候的太监似乎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生气,屁滚尿流的跪在地下:“陛下......您息怒,杜克卡奥是诺克萨斯的大将军,做什么都是为了陛下好,陛下切莫气坏了龙体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太监的一番话让威廉三世恍然大悟,是啊,眼前的人是三朝元老,诺克萨斯的大将军,自己初登大位,根基不稳,绝不能和如此权臣撕破脸皮。
想明白此节,威廉三世不得不强压内心的熊熊怒火,用尽量平稳亲切的语气说道:“唉,不是朕不愿意和,只是......爱卿啊,你想过没,诺克萨斯在前线阵亡数万将士,此时求和,无异于乞降,朕......朕若这样做,诺克萨斯岂不颜面扫地?况且,德邦大军压境,他们......他们当真会罢兵言和吗?”
不知为何,威廉三世似乎看到杜克卡奥与身边的太监对了对眼色,又似乎没有。
“陛下,您多虑了。臣敢断言,德玛西亚,与我等无异,甚至比我们更加迫切的需要议和。”
“噢?”听到杜克卡奥的话,威廉三世顿时来了兴趣,眉毛一扬,问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因为德玛西亚,同样也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而且,似乎比诺克萨斯还要严重。”杜克卡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什么?此言当真?”威廉三世震惊地几乎从龙椅上蹦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杜克卡奥,因为在他在他心里,一直都以为是从前跟诺克萨斯有过过节的势力,比如艾欧尼、亚班德尔城为了报复从而策划并实施了这场袭击,当听杜克卡奥的意思,德玛西亚也遭到了这股势力的袭击,那他之前的判断就可以否定了,毕竟德玛西亚在瓦洛兰大陆是出了名得善男信女,相信这样一个友好的国家是不会遭到其他势力主动攻击的。
“千真万确,陛下,另外,不仅仅是德玛西亚,瓦洛兰大陆的其他城邦、部落,诸如艾欧尼亚、班德尔、弗雷厄卓德,甚至距我们万里之遥的比尔吉沃特也遭到了袭击。”
杜克卡奥一番话让威廉三世目瞪口呆,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不相信有哪个国家或则部落有这样强大的势力,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会蠢到这个份上。”
“陛下,你说的有道理,放眼整个瓦洛兰大陆,的确没有谁敢嚣张到公然和整个瓦洛兰所以势力为敌。”杜克卡奥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还?......”威廉三世刚要作色,却听见杜克卡奥沉稳的声音飘了过来:“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策划这场袭击事件的,是来自瓦洛兰以外的外来势力呢?”
“外来势力?你什么意思?”威廉三世疑惑的望着殿下站立着的杜克卡奥,却见他神情恬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大将军已经知道了此次事件的主谋咯?”威廉三世蹙眉,轻轻问道。
“是的,陛下。”杜克卡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是谁?”威廉三世又问道。
“纳什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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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回到寝宫的威廉三世长长出了口粗气,如释重负般倒在了自己的龙榻前。尽管他贵为国王,诺克萨斯第一人,但面对杜克卡奥的时候,仍然被其强大的气场所压制。其实,就在杜克卡奥试探性提起老国王的那一刻,威廉三世几乎就有将杜克卡奥当场斩杀的冲动,不过缓过劲来的威廉三世暗自觉得庆幸,庆幸他当时没有那样做,他明白,就算是把皇宫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找不出能跟杜克卡奥抗衡的人,更别提将他斩杀了。不过和杜克卡奥的一番交谈让他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不一定全是坏事,最起码纳什男爵因为复仇而策划的袭击事件,在他看来,却是一个机会,一个除掉他眼中钉,肉中刺的绝佳机会。对于纳什男爵,威廉三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曾不只一次的听他的父亲、爷爷提及一百多年的那场诸神大战,他明白,一个被灭世者击伤,还能活下去并且痊愈的怪物,也绝对有能力将杜克卡奥击杀。
“陛下,洗个脸擦个身子吧。”一旁伺候的宫娥端着洗漱用的银盆香巾蹑嗫地走到威廉三世身边。
“滚!统统滚!别烦朕!”
被威廉三世突如其来的怒吼一吓,宫娥惊得不小心将手里银盆掉在了地上,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银盆里浸满玫瑰花瓣的山泉水像下雨一样洒在了寝宫呈亮的地板上,还有一些轻微的水渍则溅到了威廉三世的身上。
“你......你也敢羞辱朕!”
“陛下......陛下。”宫娥的面色,一刹时变成了死灰色,她急急忙忙的跪下,也不知是膝盖撞地的声音,还是心脏由于过度惊恐而发出的像充了电的发动机般‘卟通卟通’的声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威廉三世猪肝色的脸重算是恢复了正常,只是看向宫娥的目光似乎闪过几分戏虐的神色。
“傻孩子,朕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回去吧。”威廉三世平静的说道。
宫娥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楞了半响之后才战战兢兢的开口:“谢......谢陛下。”然后,惊魂未定的她又像全身麻木一样哆哆嗦嗦的向门口走去。
”噗”的一声轻响,就在宫娥右脚刚刚迈过寝宫门前玉阶的时候,一柄锋利的剑从背后刺入了她的体内,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叫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静静地,静静地望着刺穿胸口沾着血淋淋内脏的剑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眼前一黑,便载了下去。
“呸,狗奴才。”威廉三世狠狠瞪了眼躺在血泊里的宫娥,并朝她身上啐了好口唾沫,随着他用力的将插在宫娥胸口的佩剑拔出,那名宫娥便彻底咽了气。
猩红色的血在近乎透明的剑刃上滑动,威廉三世轻轻拭去剑刃上的血迹后,轻轻抬头,俊郎的眉头下,竟是一双森毒的眼睛。
“杜克卡奥,终有一日,朕会让你和这个贱婢一样,死在朕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