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志怪传闻(1 / 1)

不错,确实是七哥儿即将要搬到静安院来。

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东西开始搬过来了,倒是没住到徐萦这个院子里,而是直接住在了大老太太的碧纱橱里。

徐萦闻听此事倒是显得有几分的诧异,待到前去给大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大老太太竟还笑着拉着徐萦的手道:“原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未免有了几分孤单,如今七哥儿也过来随你我一同住着,平日里,倒是也有个伴了。”

说这话的时候,五太太就在一边,不过脸色倒是不大好,闻听此话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行礼道:“倒是劳烦了大伯母了。”

大老太太点点头道:“年根下了,事情忙,如今你和老五代老大夫妇暂行族长之事,平日里难免有几分精神不济,七哥儿且在我这里住上一阵子,只管放心就是了。”

五太太仍旧是面色僵硬,徐萦分明看出来五太太有几分不乐意将七哥儿留在此处。说来也怪,毕竟大老太太可不是七哥儿的亲祖母,说是留着孙子在身边教养难免有几分说不过去,这毕竟是隔房的孙辈,徐萦也是有几分的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是长辈定下的事情,自己也无话可说,只不过看着七哥儿这个调皮的,徐萦只觉得脑仁儿疼,没待上多久就告退回到自己的房内了。

夏华正在屋内给徐萦缝着大毛的衣裳,闻听此事撅了撅嘴,倒是没多说什么话,倒是似秋在一旁说道:“我倒是听说,是大老太太想将七哥儿接到身边教养,五太太原是拒绝了的,可是昨晚上五老爷亲自过来的,说是要将七哥儿送过来。”

五叔昨天来了?徐萦摇头道:“左右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事情,多想无益。”

可没想到此事不说徐萦烦恼,没几日徐萦正午间歇着呢,只见门帘一挑,只见六哥儿气哄哄的脸蛋出现在那里。

徐萦一愣,忙向六哥儿的身后看去,恰见梧桐紧忙跟了进来,向徐萦行了一礼。

徐萦便向六哥儿招手道:“怎么跑的这样的急,瞧你的额头上都是汗呢。”

自有丫鬟打水过来给六哥儿梳洗。

六哥儿抹了一把脸便坐在炕上对着徐萦道:“那七哥儿可是过来大伯祖母这里住了?”

徐萦点点头道:“前两天过来的,就在祖母的碧纱橱里睡着,怎的?”

六哥儿“哼”了一声,扔了手里的帕子道:“怎么他惹了祸,到还能住在八姐姐身边,我惹了祸,就让父亲罚我抄了好几遍的字。”

原是上次惹了祸回去,倒是让六老爷大发雷霆,直罚的六哥儿抄书抄的手软。

屋内的人一听不免掩嘴笑开了怀,就连徐萦都忍不住笑了道:“那你今日怎么跑过来了?可是六叔的责罚你都写完了?”

六哥儿面色不善的嘟囔几句,徐萦探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清呢?”

六哥儿一挺胸膛道:“我不服气。”

徐萦啼笑皆非道:“有什么不服气的,他只不过是搬过来住,有什么不服气的。”

六哥儿急忙道:“这里有姐姐陪着玩耍,自不同别处。”

徐萦嗔怒道:“原是来我这里讨耍的,我这里可不是供你玩乐的,小心我告诉六叔去。”

六哥儿一听倒是急了,往常除非是在舅舅家里,自己还能玩乐一些时候,否则在家中就是要被拘着读书写字。好不容易八姐姐来了长安县,好歹家中缓和几句能放自己出来静安院玩乐,怎么好放过这样的机会。

当下站到地上去扯徐萦的袖子道:“八姐姐怎的也这样的狠心,原是八姐姐不乐意弟弟过来玩。”

徐萦一把扯开自己的袖子嗔道:“我年下新做的衣裳,你可莫给我扯坏了,不然我可叫你赔呢。”

六哥儿嘟着嘴低头站在那里,脚不停的蹭着地上,倒叫徐萦几个看的好笑,徐萦遂掩嘴笑道:“我又没拘着你来玩,你来就是了,就是七弟弟在又如何,左右大家一起玩耍,岂不乐哉?”

六哥儿一撇嘴道:“七弟弟总是让别人让着他,我不乐意和他玩。”

徐萦低垂了眉眼,笑笑没说话。六哥儿倒是凑近了徐萦挨着她坐,扯着徐萦的袖子道:“这是姐姐新做的衣裳?做了几件?家里也给我新做了几件,非叫我过年时候穿,这个时候就是不许我穿。”

徐萦也不扯回自己的袖子,闻言只道:“你天天淘的没个去处,衣裳不是这儿坏了就是那儿扯了,听说你屋子里的姐姐日日的缝补你的衣裳不得闲,也难怪六婶婶要管住你。”

六哥儿踢着腿道:“家中地方小,甚是没意思,往年这个时候都可去滑冰的,也不知今年怎么了,祖母就是不许我去。”

徐萦不大知晓这边滑冰的事情,只说:“想来还未冰层还未成,许是不大稳妥罢。”

六哥儿撇嘴道:“这都隆冬腊月的,再是不济,也是冻实了的。”说到此处,六哥儿眼睛一转,像是有什么秘密似的趴到徐萦耳边道:“我听说啊,好似今年庄子上有什么事情,家里都不许咱们出去的,我听说老三房老五房的人都拘着的,好似还有人跑来借粮食。”

徐萦听闻此事倒是不知,也不做别样,只点头道:“那我们听长辈的话就是了,家里呆着也挺好的,外面那样冷。”

六哥儿闻言不乐意的踢着腿脚道:“哪里有滑冰好玩,八姐姐可不知道,咱家的冰场冻起来好大个地方呢,穿上冰鞋,一脚能蹬好远,像是飞起来一样,最是痛快的。”

徐萦见六哥儿说的神采飞扬,心思也不禁有几分好奇道:“有那么好玩吗?我往常见着就是在冰上这一下那一下的,冰鞋瞧着怪吓人的,若是摔倒了岂不疼的很。”

六哥儿就和徐萦道:“哪里呢,咱们都穿着棉衣裳,摔不痛的,姐姐若是怕快,只慢些就是了,最是好玩的,我舅舅家的表姐们每年也是去玩的,她们还打球呢,只不过不带我玩。”

徐萦闻听睁大了眼睛道:“呀,还能打球?我是没见过的,这边还有这样的玩法?”

“可不是……”六哥儿刚要继续说,只见门口有动静,原是七哥儿趴在炕上瞧见六哥儿跑进徐萦的院子,也紧跟着过来了,不过穿衣裳耽误了一会儿的功夫,故而这时候才到。

进来就直接向六哥儿扑过去道:“六哥,你来了,你来了,你来玩什么来了。”

六哥儿还记得上次的事情,颇有几分记仇的推开七哥儿道:“我是来找八姐姐说话的,不是来玩的。”

七哥儿紧了紧鼻子,随即爬上炕非要挤着坐在徐萦和六哥儿的中间道:“我也和你们说话,我也和你们说话,六哥,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

六哥儿“哼哼”了两声道:“你不是要和我抢东西,我才不和你玩。”

七哥儿撅了撅嘴,皱了皱眉头,仰头看着六哥儿着急的说着:“那我给你,不和你抢了,你和我玩。”

徐萦稍稍往旁边坐了坐,稍稍避开了七哥儿靠着自己,随即吩咐道:“还不上些热汤来。”

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几碗羊肉汤,全是用羊骨吊的汤,将羊肉细细碎碎的切了,撒上葱花香菜的,徐萦还让人撒了些胡椒粉,一人捧着一碗吹着热气喝着汤。

不一会儿脸上有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也不着人打扇,只是歪坐在炕上慢慢的消热。因是有七哥儿在这儿,故而只拿了些骰子之类的三人围在炕上玩,玩一会儿倒是没了兴致,七哥儿一歪,就歪到了徐萦的腿上,倒是让徐萦一僵。

七哥儿扔了手上的骰子,在徐萦的腿上蹭了蹭道:“怪没意思的,又不让出去滑冰,可是有什么故事来讲?”

故事?徐萦摇摇头,她善于听故事,可不善于讲故事,恰好胡妈妈坐在一边就笑道:“想听故事,我这里倒是有几个。”

连春也给徐萦身后塞了迎枕,六哥儿也散了衣裳歪在一边的迎枕上道:“胡妈妈且讲来,有什么故事听?”

七哥儿有些困了,在徐萦的膝盖上打着哈欠,眼睛慢慢的一眨一眨的。

莺歌将厨下送来的糖糕放在了炕上,都切成小小的一块,拿着也不掉渣,一口刚好放进嘴里,几个人便听胡妈妈说起这故事来。

不过是些志怪传闻,胡妈妈说来也是打发时间,一时间莺歌几个丫鬟也都找地方围着炕坐了下来,就连蔡妈妈也无事坐着一起听。

“咱们这片地啊,原是一片宝地,古往今来多少王室贵族在此落户,可也因是宝地,抢的人就多了,抢的多了就有了战乱,一年一年的战乱惹了天灾,那一年是颗粒无收,有好几个村子啊,都没有人在了。

那时候啊,家里但凡有粮食的,都给藏起来,每日吃的少,生怕别人瞧出来自家还有存粮来,怕让人来抢来。

这平日里啊,那勤恳种地的老农手里还算有些存粮,却也是艰难度日,偏这户村子啊,有一个秀才,家中只有薄田几亩,又不善耕种,家中倒是比别人家更快没了存粮。

因是灾年啊,人不值钱,那时候啊,就开始卖人,这秀才啊,为了自己能有口饭吃,就将他老母亲卖了。”

“卖了?将他老母亲卖了?”六哥儿睁大眼睛问。

胡妈妈点点头道:“可是呢,卖了,老人家,又做不了几年的活,卖的价钱低的很,没多久啊,这秀才就又把他娘子卖了,还是不够吃,最后将家里的孩子都卖了。

可就是这样,也没几日粮食也就都吃完了。”

六哥儿闻言道:“那他何不将他自己也卖了?”

胡妈妈笑了笑道:“他不爱做那苦力的活呐,就只能这家求些粮食,那家求些粮食,可是别人家粮食也不多,谁也不愿分给他,他就只能往村外走,去求些粮食吃去。”

七哥儿听到此处道:“那他找到粮食了吗?”

胡妈妈道:“可巧,还真给他找到粮食了。”

燕语在一旁道:“不是说外面都没人了,怎么还找到粮食了?”

胡妈妈拍着腿道:“可巧啊,这秀才往村外走,到夜里时候,竟闻到一阵肉香,走近了一瞧,你猜怎么着,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煮着一锅肉汤,见到那秀才来了,便问他:你是何人?

那秀才说了自己来历,那女子便道:瞧你也是读书人,颇有几分见识,也罢,我这肉汤就分你一些。

那秀才一听,急忙伏地拜谢,凑近了一瞧,满满一锅热汤,当即吃了个光,撑得几乎走不动路。”

七哥儿听到此处便坐起来,六哥儿也聚精会神的看着胡妈妈。

胡妈妈便继续道:“那女子便说道:如今灾年粮食少,且看你还是个读书识理人,我且让你跟着我吃些粮食。

那秀才感恩戴德,便日日跟在那女子身后,只求那煮的一锅肉汤,待到有一日,那秀才问道:姑娘如何日日都有肉吃?是何处来的肉?

那女子便道:你吃了好几日这肉汤,怎么今日才想起来问?

那秀才道:前几日只想着活命,故而忘了问了。”

七哥儿好奇的问道:“那肉汤是何处得来的?”

胡妈妈一笑,继续说道:“那女子便道:你如今可是觉得饿了?

那秀才细细想来不禁道:这几日竟是不大饿了,多谢姑娘肉汤救命。

那女子摇头道:你不必谢我,谢你自己就好。”

六哥儿插嘴道:“这可奇怪,不是这女子给那秀才肉汤喝,怎么还要秀才谢自己呢?”

莺歌几个也紧紧的盯着胡妈妈,胡妈妈便有些放低了声音问道:“那秀才也是这般问,那女子便笑道:你且细看你身上就是了。

那秀才不解,低头细看自己身上,只听啊呀一声大叫,随即到底不起,再不能活了。”

七哥儿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他不是吃了好几天的肉汤,怎么不能活了?”

六哥儿也紧紧的看着胡妈妈,胡妈妈故意压低了声音,就连燕语都停了手上的绣活,紧紧的盯着胡妈妈,胡妈妈继续说道:“原来那秀才低头一看,全身尽是白骨矣,原来这几日吃的尽是自己身上的肉,如今吃尽了,就不能活命了。”

“啊呀!”不知是谁一声轻唤,就连徐萦也是身上一抖,七哥儿更是吓得伏倒在徐萦的怀里捂住眼睛道:“那女子是妖怪,是妖怪!”

六哥儿紧紧的看着胡妈妈,只听胡妈妈道:“那女子啊,就是乱世灾年出的精怪,专引那些旅途迷路的人,引着他们喝肉汤,实在是吃自己身上的肉呢,肉吃尽了,人就不能活了,只看那路上白森森的白骨都是被那精怪引得吃干净自己身上肉的。”

“啊呀!”这声是莺歌叫的,只听她道:“妈妈快些别说了,怪渗人的。”六哥儿坐的直直的道:“也是那秀才自己不好,为了活命,舍了一众亲人,又为了活命,食那来路不明的东西,自然就送了命。”

胡妈妈坐在炕上,重新拿起了手上的针线活道:“灾年哩,卖儿卖女的多哩,老天不让人活,精怪还出来吃人哩,天灾哦。”

七哥儿还躲在徐萦的怀里,仰头看着徐萦道:“八姐姐,我不吃自己的肉。”

徐萦笑着低头刮了刮七哥儿的鼻子道:“那是故事里哩,七哥儿孝顺尊长,自不会有精怪吃七哥儿的肉的。”

七哥儿嘟着嘴埋在徐萦的怀里,徐萦笑着刮着七哥儿的胖嘟嘟的脸蛋,六哥儿在身后怪叫一声抓七哥儿的痒肉怪声道:“吃七哥儿的肉来,吃七哥儿的肉嘞。”

逗得七哥儿左躲右躲的,和六哥儿滚做一团玩闹不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捻草进门来笑道:“姑娘,老太太叫过去吃饭呢,让六哥儿也一同过去吃,已经派人去三房说过了。”

一屋子人赶忙动了起来,连忙给三位主子穿戴好,这才一行人簇拥着向静安院的上房去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屋来,大老太太起来已经诵过一遍经,看见他们三个粉雕玉琢的走进来,也不免笑开了道:“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吃一顿来。”

遂几个人上了炕,围着炕桌坐好了,六哥儿自己能吃饭不用人喂,七哥儿本来是要人喂饭的,见到六哥儿拿着碗筷自己吃的欢,遂也学着,不让人给自己喂饭。

大老太太便笑道:“就让他自己动手吧,注意碗莫掉下来就是了。”

七哥儿这才和六哥儿一样自己开始吃饭了。偏七哥儿淘气,见到六哥儿吃哪个就和他吃的一样的,一来二去的,竟是比往日还吃多了几分,唬的大老太太忙不让他吃了,怕他积了食。

吃过了饭,自有三房的嬷嬷过来抱着六哥儿回房去了,徐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陪着大老太太诵了一遍经,这才放她回去睡了,这一夜倒是睡的格外的香甜。

只大老太太这边灯还未灭,大老太太正歪在床上和一旁的沈妈妈说话:“这华阴的卫家,你瞧着如何?”

沈妈妈凝神道:“可是六太太娘家?”

大老太太点点头道:“三房的媳妇都是卫家的,卫家也是华阴大族,家中殷实,子弟还算稳妥,我瞧着可以寻着三房探探口气。”言罢,大老太太又摇摇头道:“哎,我还是再看看罢。”

沈妈妈遂笑道:“老太太何必着急,八姑娘也不急在这一两日,缓上一年的光景也是使得的。”

大老太太笑笑道:“我这不是就是和你说道一番罢了。”沈妈妈笑着和大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这才慢慢的退了下去。

夜色漫漫,冬日严寒,徐家这一方天地倒是颇有一派温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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