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知道八弟你的为人,我们兄弟素来交好,只是别人有心要挑拨离间,我也就是顺了他的心,做个戏罢了!”皇甫擎昊沉稳的说道。
凌苍雪微微挑眉,皇甫擎昊和这位八皇子之间似乎是真的感情不错,说话是直来直往,丝毫不打太极、也不曾拐弯抹角,开口便是直入主题、一针见血。
八皇子皇甫文杰听到皇甫擎昊这般说,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眉心稍稍的舒展开来,“人已经送回到府上来了,二皇兄你要不要再重新审问一下?想来总是有法子让他们开口的!”
“没那个必要了!”皇甫擎昊挥挥手,“这些人即便是开了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他们可以嫁祸给你,也可以栽赃别人!”
皇甫文杰也觉得皇甫擎昊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便也是不再坚持,“你被刺杀,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父皇都是要被惊动了!”
“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不知道父皇对此事是什么心思!”皇甫擎昊冷冷的说道。
“我一早先去了宫里一趟,宫里平静的很,父皇似乎不打算对此事彻查,想来也是,在这种时候彻查此事,只怕会闹得人心惶惶!”
皇甫擎昊点头,“父皇表面装聋作哑,想必私下里已经派人去彻查了,他总是要心里有数的,容不得任何人欺瞒了他!”
八皇子皇甫文杰终于注意到了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的凌苍雪,眼底色彩沉了几分,“这位是……”不得不说,任何人看到凌苍雪这一身男女兼并的中性打扮都有些惊世骇俗。
“苍雪参见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凌苍雪恭顺有礼的朝着八皇子皇甫文杰请安。
皇甫擎昊微微抬手,“平身!”
“她昨夜与我一起时,受了牵连!”皇甫擎昊幽幽的说道,并不打算详细的介绍凌苍雪的身份。
“苍雪?”皇甫文杰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对了,我听闻昨夜三皇兄喝得醉醺醺的在沈贵妃的宫殿里闹腾了,他口中似乎就是唤的这个名字!”
凌苍雪诡异的笑了,“大约煜王殿下口中的人就是我吧!”
皇甫文杰有些诧异,凌苍雪竟是可以这般大胆的承认了,宫里的人早已经知道皇甫恭介为了一个女人惹怒了皇上,莫非那女子就是眼前这个凌苍雪。皇甫文杰微微眯起眼眸,不得不说,皇甫恭介的眼光还是独特的,独特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这样一种性格迥异的女子。
八皇子皇甫文杰遣退了屋子里的仆人,凌苍雪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话要私聊,便也是不去打扰他们,走到外面的院子里站着,看着那些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突然惊奇的看到这里也种了一株海棠花树,看着发出绿芽儿的树枝,凌苍雪想着,大约再过几个月,这海棠花便是要盛开了吧!
皇甫文杰目光落在了站在海棠花树下的凌苍雪身上,幽幽的说道:“二皇兄这般选择当真是不后悔?”
皇甫擎昊微微眯起眼睛,“我本就不善朝政,上阵杀敌才是我的宿命,如今京城中时局动荡不安,我们才要更加小心,我与你结盟恐怕有些人早已看出来,若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一出戏来挑拨你我的关系!”
皇甫文杰点头,“二皇兄,你我的约定到何时都不会变!”
八皇子出身尊贵,只是年纪尚轻,将来也会是最有望成为皇位继承人的,皇甫擎昊虽然声名赫赫,战功显赫,只可惜他出身卑微,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一直都是个才人,即便是生了皇甫擎昊也不曾能登上高位,后来又因为和皇帝的一位新宠争风吃醋失手害死了那个妃子,皇帝一怒之下,便是赏赐她三尺白绫。
因为这样一个出身、因为这段典故,皇甫擎昊即便是再能干,皇帝也未必能将这皇帝的宝座传给他。
皇甫擎昊选择了辅佐八皇子皇甫文杰,皇甫文杰的母妃德妃出身名门望族,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被皇帝赐了封号的妃子,柳德妃,这位分仅次皇后之下。
皇甫擎昊帮皇甫文杰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身高贵,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他无心皇位,他清楚做了皇帝,难免就要遇到一大堆的麻烦事,比如后宫的问题,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专宠一个女人,他想要和凌苍雪在一起,就必须赌,只要皇甫文杰登上帝位,那么他就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他要娶谁、要和谁在一起,这些都将是他一个人的私事,那时候,他会带着凌苍雪远离京城,一直镇守在边境,与八皇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什么燚王府邸、什么三千佳丽,通通都成为一个摆设。
皇甫文杰站起身,“二皇兄,你伤还没好,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探望你!”
“嗯,请!”皇甫擎昊点头,便是吩咐王府管事的人出来送客,皇甫文杰经过凌苍雪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话。“凌姑娘,不知道你觉得谁会是这次刺杀的幕后主谋?”
凌苍雪顿了一下,眼角微微上挑,显然是很意外皇甫文杰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问题,不禁莞尔,“齐王殿下怎么会这般问?我从不曾涉足你们皇家的事,又是刚回京城,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皇甫文杰那张还没完全成熟的脸上透出几分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本王以为,三皇兄心仪的女子会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
凌苍雪美眸迎着阳光慵懒的眯起,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无尽的妖娆妩媚,“那真是让齐王殿下失望了,苍雪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难道齐王殿下没有听过一句古语么?”
皇甫文杰蹙眉,“愿闻其详!”
原以为凌苍雪会说出什么大道理出来的,却不想耳边传来一个柔情似水的声音,这声音几乎要酥麻了他的骨头,“英雄难过美人关!”
皇甫文杰没有再多言,如果这就是那句古语的话,那么他真的是太高估凌苍雪了,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有文化的话来。
“很好,你的确是有魅惑男人的本领,难怪三皇兄对你这般执着!”皇甫文杰说完这句话便是转身离去,凌苍雪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眯眯的说道:“恭送齐王殿下!”
皇甫擎昊黑着脸走到凌苍雪的身边,他刚才也分明的看到凌苍雪与皇甫文杰说话时候的那种媚态,虽然知道她习惯的伪装这样的面具,却还是心里不舒服。
“王爷看起来和齐王殿下的兄弟情份很是深厚?”
皇甫擎昊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着凌苍雪,“八皇弟年少有为,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
凌苍雪微微挑眉,她没想到皇甫擎昊对皇甫文杰的赞赏这般高,“王爷当真是这般认为?”
“你觉得本王口是心非?”
“王爷是堂堂二皇子,大皇子早年夭折,王爷等同是长子,你如今却是这般看好八皇子,苍雪的确是看不透王爷的心思,还是说……王爷你有心要辅佐这位八皇子?”
皇甫擎昊的脸色一沉,“皇家的事情,你以后还是少揣测,对你不好!”
凌苍雪嘴角翘起一个妖娆的弧度,“八皇子实在是不适合做皇帝,即便你有心辅佐,只怕也难成大事,王爷你心中比我清楚。”
皇甫擎昊的眼神一凛,看了看周围,好在没有旁人,这样的话被人听去了,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先不说其他人,皇上和八皇子就第一个不会放过凌苍雪。
“朝中风云变幻莫测,八皇子出身尊贵,即便是再无能,本王也一样将他捧上九五之尊!”皇甫擎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强势的霸气,让凌苍雪不得不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却也更加疑惑了,“王爷既是这般自信自己的本事,为何不自己做皇帝呢?除非王爷才是无心那人人趋之若鹜的帝王之位!”
凌苍雪的话刚落音,皇甫擎昊的大掌便是摄住了她秀气的下颚,眼中隐忍的怒气以及一种复杂的悲伤情绪,这一抹悲伤的情绪,却是让凌苍雪的心有些生疼,“凌苍雪,你今日的话太多了,你可知道,这些话传出去,每一句话都可能将你置于死地!”
凌苍雪的眼神颤抖了一下,她就那样看着皇甫擎昊的那一抹幽邃的眼眸,好似一汪无底的深潭,让她无力到溺水,皇甫擎昊就这样低头看着凌苍雪,他最看不得凌苍雪这种落寞的样子,终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将凌苍雪紧紧的揉进怀中。
凌苍雪不明白皇甫擎昊为什么会无故的叹息,却能明白叹息之后的那一个拥抱代表什么,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感情上迟钝的女人,男人会是什么心思,她比谁都敏感。
皇甫擎昊这个叹息后的拥抱,便是将一个男人最脆弱、最无奈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看了,这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皇甫擎昊怎么就会这般愚蠢的让自己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呢?
“王爷,我也该回去了!”凌苍雪很生硬的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开,她不是害怕皇甫擎昊,而是害怕自己的心会不小心沉沦,什么时候开始,她凌苍雪也有了三贞九烈的思想,什么时候她凌苍雪也会有节操了?居然想要为一个男人守身如玉!
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会莫名的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每一次与他的接近,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心脏,甚至有时候好似被挖空一样。
爱?是爱吗?凌苍雪反问自己?但是她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这绝对不是爱,她爱的人是“唯”,那个带着淡淡的悲伤的男人,和她同病相怜的男人。
皇甫擎昊也看出了凌苍雪眼中的挣扎,忽然有些心疼了,也懊恼了,几次想要开口告诉她,又害怕吓到了她,凌苍雪是个傲气的,皇甫擎昊不敢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情况开口,若是凌苍雪觉得他是欺骗了她、玩弄了她,他又该如何解释。
踌躇了许久,皇甫擎昊发现,这一点都不像是战场的自己,战场上他雷厉风行,可偏偏的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皇甫擎昊的喉结动了动。
“本王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比……”
“你与他没有可比性,他是唯一,你不是!”凌苍雪不等皇甫擎昊的话问完,便是打断了,她是想要打消皇甫擎昊的那些念头,却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让皇甫擎昊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愁了。
凌苍雪不打算再多做逗留,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凌苍雪觉得她不必要用敷衍皇甫恭介的那一招去对付皇甫擎昊,因为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个深沉的,更不需要和他玩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因为那双深邃的眼眸从来都可以一眼将自己看穿。
凌苍雪转身走向王府的大门,皇甫擎昊的怀中空荡荡的,忽然觉得有一种冰封刺骨的寒冷,却听到凌苍雪的声音传来。“王爷不必去惋惜什么,就如昨夜那一盏花灯,纵使再美,纵然有心,最终还是无缘!”
皇甫擎昊看着凌苍雪的背影,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这一刻,他以燚王的身份站在这里,竟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