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依旧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凌苍雪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不速之客,许久才微微蹙眉,却是一旁的老太太在看到来客以后,有些傻眼了,“这……这不是信阳侯么?我……没认错吧?”
老太太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向凌苍雪确定,凌苍雪微微颔首,轻声在老太太耳边道:“祖母,信仰侯身边的那个男子就是当今沈贵人的儿子,煜王皇甫恭介!”
老太太在听到凌苍雪的话以后,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差点就腿软的跪下去,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商贾之户,平日里莫要说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都是极少有机会接触到的,那些名门世家多少有些自命清高,瞧不上他们。
“小雪雪……我来看你了!”皇甫恭介依旧是那副阳光灿烂的笑脸,完全不在意自己被雨水淋湿的身子,他在看到凌苍雪以后,眼中闪烁着钻石一般璀璨的光芒,丢下手中的伞,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凌苍雪的面,伸出手臂便是要拥抱凌苍雪。
凌苍雪早一步发觉皇甫恭介的意图,后退一步,恭顺谦卑的向他请安。“民女凌苍雪参见煜王殿下,不知煜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煜王殿下恕罪!”
“呃?”皇甫恭介的脸上蒙上了一股不明朗的色彩,许久才道:“你何时变成了这样的性子?”
信阳侯沈绍元也优雅的走到了大厅,这才收起手中的雨伞,凌苍雪觉得沈绍元此刻打伞实在是有些做作,他身上早已湿透,这伞分明是进入凌府以后,下人们拿给他们的,这会子再打伞,也是多余了。
沈绍元高大的身子站在凌苍雪的面前,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毕竟他们两个曾经有过那样的一层关系,又经历了和离一事,如今沈绍元的到来,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民妇参见煜王殿下、参见信阳侯大人!”老太太惶恐的下跪,这一跪势必身后的桂嬷嬷也要跪下,凌苍雪原本是不愿意下跪的,如今却也要屈膝下跪了。
皇甫恭介连忙伸手扶住老太太,“老夫人请起,这里不是京城,不必多礼!”
老太爷也在这时候赶到了,在看到信阳侯沈绍元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头晕,他原就身子虚,最近又受了刺激,凌苍雪是被沈绍元休妻的,如今沈绍元的出现,难免是刺激到了老太爷,倒不是让老太爷愤怒,而是和老夫人一样,惶恐不安。
凌苍雪是很意外这两个人的不请自来,更意外的是沈绍元会和皇甫恭介一起来凌府,这其中的意味便是有些暧昧不清了。
“祖父,外头雨大,侯爷和王爷都淋湿了身子,不如先让丫鬟带他们去后院厢房更衣取暖,免得着了凉!”凌苍雪微笑着说道,如此轻声细语的她却是让沈绍元和皇甫恭介都有些意外,沈绍元微微蹙眉,他可是分明的记得,这个女人当日如何的狂傲。
老太爷早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镇定,此刻凌苍雪说什么,他便是什么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京城中的贵人来凌府,绝对不是来看他这个老头子的,放眼整个凌府,与他们能有关联的,除了身边的凌苍雪便是没有别人了。
凌苍雪已经吩咐了两个丫鬟带沈绍元和皇甫恭介去后院更衣,老太爷和老太太此刻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对凌苍雪说道:“那个当真是三皇子?”
凌苍雪点头,“是,他与信阳侯是表兄弟,据说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儿子!”
老太爷有些激动,又有些恍惚,“九姑娘,你与他们熟悉,你去照料着,可不能让府里的丫鬟出了岔子,咱们可担待不起,还有……他们要换衣裳,赶紧去弄两身新衣裳……”
“我思索着五哥那边之前做了两身新袍子留着过年的,我过去取了给他们送去!”凌苍雪微笑道。
“快去、快去……”老太太催促着,他们此刻都摸不准这两个贵人来这里做什么。
“桂嬷嬷,你赶紧去着急家中的人,等一会要给煜王殿下叩头!”老太爷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即便是两年前,凌苍雪出嫁的时候,他也不曾有机会跟着去京城见识一下大场面。
两个小丫鬟一脸的羞涩站在屋子里,侍奉着沈绍元和皇甫恭介更衣,她们第一次看到如此英俊的男子,还是身份不凡,难免都有些激动,手指都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凌苍雪和巧玲出现在厢房的门口,两个小丫鬟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侯爷……奴婢来帮你……”那声音娇滴滴的,平日里凌苍雪可不曾听过她们这般对府里的人说话。
“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凌苍雪森冷的声音传来,让两个丫鬟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九姑娘……”
凌苍雪微微一笑,“这里有我和巧玲就可以了,你们出去吧!”
两个小丫鬟似乎有些不甘心就此失去接近沈绍元和皇甫恭介的机会,瘪瘪嘴道:“老太爷和老夫人让我们来侍奉两位爷的,这样离开似乎不太好吧!九姑娘!”
“不太好?”凌苍雪挑眉,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玩味的笑道:“本小姐怎么记得,是本小姐吩咐你们带他们来后院厢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何时让你们侍奉了?”
两个丫鬟一惊,总觉得今日的凌苍雪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若是平日里凌苍雪定是会笑一笑不做声的,巧玲走上前狠狠的给了两个丫鬟一人一个耳光,她们的半边脸顿时肿了。
“下作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和九姑娘说话,就凭你们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么?”巧玲斥责道。
两个小丫鬟捂着自己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她们是震惊凌苍雪和巧玲敢在信阳侯和三皇子面前这般放肆,完全不顾及半分形象和情面,“九小姐……”
两个小丫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们只是尽奴才的本分罢了,巧玲姐姐何必这般为难人,却是在两位爷面前伤了姐妹情分、丢了体面……”
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凌苍雪抬脚狠狠揣在肩膀上,两人摔倒在地上,只觉得肩膀上生疼生疼的,“少在本小姐面前掉眼泪,你做戏给谁看?给这两个男人看么?你们是个什么身份,京城里面,死个奴才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我瞧着你们哭了半日,他们也不曾为你们说半句好话啊!”
这下子两个丫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凌苍雪此刻就好像一个恶魔,根本就不在意沈绍元和皇甫恭介的存在,也就是说,她的恭顺也只是会流露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而已,不由得……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凌苍雪抬眸不可一世的瞥了一眼沈绍元,嘴角扬起一抹鬼魅的笑,她是想不到,他们又见面了!
“九小姐饶命……我们不敢了……”两个丫鬟吓得磕头认错。
“滚出去!”巧玲喝斥道,两个丫鬟如释重负的连滚带爬的离开厢房,却听到身后传来凌苍雪幽灵一般的声音,“自个儿去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领罚,巧玲,你去告诉老夫人,说这两个丫鬟不知检点,妄图勾引侯爷和王爷,惹怒了两位爷!”
两个小丫鬟顿时觉得她们的命运走到尽头了,这位九姑娘平日里看着笑眯眯的,却是个恶毒的,这么一句话却是足以要了她们的命,正想要跪求凌苍雪,却听到巧玲的厉声,“还不赶紧跟上……”
厢房里只剩下凌苍雪和皇甫恭介还有沈绍元,凌苍雪将两身男装丢在床榻上,“先穿着吧!”
沈绍元眯起眼眸,嗤笑一声。“今日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她还是这般恶劣,想必是为了留在凌府,不得不伪装自己吧?”
凌苍雪挑眉,笑得很妖娆,“凌府有值得我伪装的理由,反倒是你侯府,当真是没有一样东西值得我去伪装自己呢!”
沈绍元被凌苍雪的话气得就差被噎死,一旁的皇甫恭介有些不悦两人的斗嘴,笑嘻嘻的凑上前,挡在凌苍雪和沈绍元的中间,“小雪雪……我们好久不曾见了,我真的是很想你呢!”
皇甫恭介说着便是将凌苍雪整个都抱起来,好像一个孩子一般,将脑袋搁在凌苍雪的肩膀上,嘀咕着。“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绝对不要把你一个人放出去!”
沈绍元的眼底一片幽暗,凌苍雪慢慢推开皇甫恭介,“麻烦你们先把这一身湿答答的衣服换下来!”
皇甫恭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凌苍雪,却忍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凌苍雪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去让人给你们准备姜茶祛寒!”
凌苍雪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妩媚的一笑。“对了,侯爷,忘了恭喜你一声,听说皇上为你赐婚了!”
“呃?苍雪,你也知道表哥要成亲的事?”皇甫恭介一脸的迷惑,“我原本还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沈绍元的头皮一阵发麻,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凌苍雪盯着沈绍元的眼睛,轻蔑的笑了,“说起来,本小姐更应该恭喜一个人,侯府的二夫人苏锦秀她一定也为侯爷你高兴吧?”
“你这是幸灾乐祸!”沈绍元咬牙切齿道。
凌苍雪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回答沈绍元的话,沈绍元有些恼怒了,自从凌苍雪离开以后,他的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了,尤其是凌苍雪……他一直都没想到,这个女人可以走的这般决绝,离开的那日都不曾等自己下朝回来告别一声。
就在凌苍雪转身要走的时候,沈绍元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怒视着她的眼眸,凌苍雪也不甘示弱,以挑衅的目光回敬他。
“你做什么?”皇甫恭介却在这个时候将沈绍元的手挥开,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将凌苍雪拉到身后,“表哥,你们之间可是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苍雪现在是我的女人,如果你再这般对她,我定是对你不客气的!”
皇甫恭介的护短让凌苍雪觉得有些无厘头,她何时成了他的女人?她离开京城的那日,不是已经和他说得明明白白了么?怎么他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沈绍元看着皇甫恭介,眉宇间的忧郁更是深沉了几分,终于还是开口提醒道:“殿下,你可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如何都配不上你的,皇上和沈贵妃亦是不肯能答应的!”
皇甫恭介完全不想理会沈绍元的警告,只是转身对着凌苍雪眨了眨晶亮的眸子,抓着凌苍雪的手臂,犹如一个天真可爱的大男孩一般兴奋的摇晃着,“小雪雪,你放心,有本王在,没有人敢欺负你,以后就让我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不好,我闯荡江湖多年,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似乎每一次面对这个纯真的大男孩时,凌苍雪都显得很无奈,他真的是将小强打不死的精神发扬光大了,即便当日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对他说了那样的狠话,他明明难过、明明失望,却还是固执的朝着自己露出笑容挥手说再见,说下次会再见面。
凌苍雪以为他会忘记自己的,却不想他会追到凌府来了,只是……为什么会把沈绍元也带来了?
“你们换衣裳吧!我让人准备热水进来,你还是泡一泡热水,若不然就真的着凉了!”凌苍雪的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关心。
皇甫恭介咧开一口白牙,“小雪雪果然是很关心我的,放心,我没事,我平日里有习武,身体绝对扛得住!”
凌苍雪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的转身离开了屋子,皇甫恭介却是因为凌苍雪的话兴奋的在床上打了一个滚,这个动作让沈绍元是极度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