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楼上温存了一个时辰才收拾好出了房间。楼下早已起床的景年吩咐小二上了早点,江南的早点香甜可口,配着醇厚甜糯的莲子粥,别有一番风味,阿渡不禁多吃了好几口。
吃完饭,许世安决定带着一脸满足的阿渡去游湖:“水乡江南,来到这儿一定要坐画舫赏水景。”
许世安刚说完,阿渡就跟着点头一脸赞同,他说去哪就去哪。
来到渡口,景年上前租了一艘上好的画舫,画舫通身红色,悬梁上雕刻着龙凤纹,里面雪白的柔纱随风飘着,颇符合江南小桥流水的写意。
船身飘荡,许世安牵着阿渡的手,小心地将她扶到了画舫中间的雕花木凳上坐好,景年自觉坐在前端,和划船老汉随便聊着天儿。
阳光微微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河面上的风夹杂着岸上吹落的蔷薇花瓣,缓缓吹进船内,阿渡偎依在许世安怀里,觉得时光静谧惬意。
“尝尝这珍珠圆子,景年一早买的,说是这江南的特产。”许世安用筷子撷了一块圆圆的白色糕点,刚要喂给阿渡,船体突然传来一阵动荡。
那块圆圆的小糕点一下子滑落到地上,慢慢滚到一双突然出现的黑色靴子旁边。
阿渡抬起眼,顺着那双黑色的靴子看上去,竟然是穆北城!此时的他伤已然大好,一袭黑色深衣,笔直的身子完全不像上一次见他那般奄奄一息。
许世安眼神微眯,身子未动,他制止住要上前来的景年,静静地看着穆北城:“好久不见,看来你身体恢复的不错。”
穆北城直直地看着他:“我若是死了,今日怎么来取你的命!”说罢,他举起剑冲了过来,分毫不留情面!
此时河中也传来一阵阵破水声,水中不知何时隐藏了众多黑衣人,他们一个个冲到了画舫上,直接刺向许世安!
“去后面!”许世安急忙将阿渡向后推了一把,掏出腰间的佩剑防守起来,对方人势众多,来者不善,他和景年防守的越来越吃力,阿渡待在后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景年已经多处受伤,许世安腹部也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隔着白衣渗出来,猩红刺目。正在绝望之际,一群手臂上缠着暗红束带的黑衣人从各处冲到了画舫上,是暗卫!阿渡认得这暗红束带。大概因为他们在游船上,导致暗卫没有及时赶过来。
只是暗卫并不多,许世安此次并没有带太多人来,阿渡在后面不敢动,她怕许世安分心。有了暗卫的抵挡,许世安退到后面,阿渡急忙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子:“你怎么样?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阿渡神色慌乱,那血快要染满他半条身子。。
“无事……我也不知……”许世安摆了摆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阿渡,那眼神阿渡有些看不明白。
许世安眉头不展,他看了看四周,画舫在打斗中早已偏离了原有的行迹,此时画舫停靠在一块礁石边,那礁石后面,更是水流湍急。
暗卫死伤越来越多,穆北城带的人数大大超越了他们,情势越来越危急。“阿渡……”许世安忽然开口道,“我要跳下去。”
阿渡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正是那水流湍急处:“不行,太危险了,水流那边就是断崖,万一……万一……”说着,阿渡的眼睛止不住掉出来,她恨自己的无能,此刻除了哭什么都不能做!
“我得赌一把,落入他们手里我定是活不了。”许世安态度坚决。
“那我陪你一起跳!”阿渡抹了一把眼泪,他死,她跟着他一起死。
“小心!”忽然阿渡惊呼一声,一把刀正直直地掷向许世安,他迅速侧身,险险闪过。转头看去,掷刀之人正是穆北城,他的眉头紧皱,像是惋惜没有刺中。穆北城带的人大部分伤亡惨重,而他的暗卫仅剩一个人在拼死抵抗!
生死关头之际,许世安回头深深看了阿渡一眼,纵深跃入了河中。
带我走!阿渡起身,也要跃入河中,忽然身子被腾空,她被人拦腰抱起,转过头一看,正是穆北城!
此时,即将入湍急河水之中的许世安回头看了一眼,她被穆北城拦腰抱着,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那飘散在空中的漆黑长发,与穆北城的长发紧紧缠绕在一起……
腹部和心口一齐传来疼痛,他的意识渐渐溃散……
“他跳河了,必须抓住他!”穆北城站在船边下令喊道,果然是许世安,哪怕九死一生也不愿受人牵制。
“放开我!”阿渡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放我下去!”
忽然颈间传来一阵钝疼,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粗壮的男子,正指挥着这群黑衣男子下河搜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从榻上缓缓坐起来,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忽然想起了一切。
许世安!她匆忙穿上鞋子,他生死不明,她要去找他!可是推了推门,才发现门根本打不开,她被锁在了里面。
这时门外的传来响动,像是有人在开锁,不一会儿房门打开,阿渡才看到外面站着四个守卫,她靠蛮力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小姐,你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阿渡看过去,是个丫鬟,只是觉得她的容貌有些熟悉。
“奴婢红珠,小姐吃点东西吧。”那丫鬟举起手中的食盒,低低说道。
原来是红珠,当年她初到将军府时,侍候她的人正是她,穆北城倒是体贴,可是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你们将军呢,我要见他。”阿渡面色冰冷。
“下去吧。”廊道上传来穆北城的声音,红珠立刻低着头离开了。
阿渡转身进了房间,穆北城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阿渡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睛:“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此时的她不像以前那么对他和颜悦色,穆北城忽然觉得,也许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苦笑了一下:“他逃走了。”
听到他这么说,阿渡心中依旧不安,那河水湍急,不远处又是断崖,他腹部受伤,就算逃走,也是凶多吉少,但愿他平安无事,阿渡在心里默默祷告。
穆北城静静地看着那被许世安一举一动牵扯着神态的阿渡,心中满是苦涩,她给他传得消息果然没有错,阿渡已经对许世安用情至深。
“既然他走了,放我离开吧。”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阿渡开口说道,她要去找他。
穆北城摇了摇头,他看着她迫不及待要离开他的样子,难道她已经厌恶自己到了如此地步?
穆北城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间门再次关上,阿渡看着跳跃的烛光,双手紧攥,愁眉不展。
在房间一关就是三日,这几日阿渡都逼着自己进食,哪怕没有胃口也要吃,她还要留着体力离开这里。今日外面的天气好像不错,门锁传来声音,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红珠走了进来:“将军说小姐在房间里三日了,怕闷坏了小姐,让奴婢带着小姐去花园走走。”
出去走走……听起来似乎不错,她可以趁机观察一下这处宅邸,她到底身在何处。
门外阳光灿烂,她的身后除了红珠,还跟了四个守卫。在房间内关了许久的阿渡有些不适应这刺眼的阳光,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处很大的宅子,到处都有花花树树作为遮挡看不真切。阿渡所住的房间在一条长廊正中,算是这片院子的焦点,怕是跑起来并不简单。
红珠将她带向花园,江南的花儿开得美艳无比,只是她无心欣赏,她四处看着,忽然发现主道上走过一位熟悉的人。
“景年!”她喊了一声,急急走过去。景年步履蹒跚,满身伤痕,押送他的人,正是那日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粗壮男子。
听到有人喊他,景年停下脚步,转过头才发现是她,“呵呵。”景年冷冷地笑,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眼睛里满是疏离厌恶。
“景年……你怎么了?我是……”景年的反应让她有些奇怪。
“皇上真是瞎了眼,他那么信任你,你就这么报答他!”景年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渡一时怔住,她忽然想起来画舫上许世安看她那意味不明的一眼……
他们怀疑是她泄露了行踪?!阿渡满眼不能置信,急忙争辩道:“不是我!”
“怎么会不是你,除了你、我、皇上和那些死去的暗卫,还有谁知道。”景年满是恨意的一字一句说道,“你辜负了他。”
阿渡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是啊,除了她还有谁……她呆愣地站着,就连许世安也不相信她……她心中凄苦难言,忽然就笑了,她看了一眼押送景年的粗壮男子:“不知将军名为何?”
那粗壮男子被她突然一问,眼神竟有些闪躲,只是态度很是恭敬;“在下扶余。”
“哦,扶余将军,麻烦善待景公子。”阿渡看着扶余脸上那颗豌豆大小的黑痣,低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