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今天拍的这一场戏是外景, 俞向北扮演的沐昭还是穿着黑色衣服,只是那衣服已经又脏又破,就连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了。
之前沐昭被轩辕桦叫人从魔宗丢了出来, 魔宗的手下见他要死了, 直接扔到了后崖, 而后那些以腐尸为食的鸟类朝着昏迷的沐昭扑了过去。
然而那些鸟类并没有碰到他,在碰到他之前就被剑气砍下,全部落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一身黑衣的轩辕桦出现在林子里, 手上握着剑,斩落鸟类的就是他手上的剑。
他面露着急, 几步上前, 眼神带着震惊。
显然, 他没有想到沐昭竟然会被几鞭子打成这样。
轩辕桦伸手号脉,而后眼底的震惊更浓:“你的武功……”
――沐昭竟然没有武功了!
他满是震惊, 沐昭却已经昏迷, 并没有回应。
轩辕桦立刻将他抱起来, 找到一间破庙,用内力给他疗伤。
沐昭伤势很重,夜里便发了高烧,轩辕桦照顾了他整整一夜, 在天亮的时候, 沐昭才退烧。
而这个时候, 轩辕桦的耳朵动了动,听见了一声哨响。
他担忧地看了沐昭一眼, 声音带着犹豫,半响, 他像是下定决定,轻声说:“等我回来!”
晕迷中的沐昭,并没有听见。
轩辕桦立刻提着剑离开,他赶回魔宗,看着沐书清皱眉:“怎么了?”
沐书清几步上前:“我担心你,你昨晚去哪儿呢?”
轩辕桦面色不变,声音平静:“去杀了个人。”
而后,他不再说话。
沐书清面露狐疑。
这一场外景就是接在这之后的戏份。
没有武功又内心受伤的沐昭在破庙醒来,整个人神情颓败。
镜头对准他睁开的眼睛,里面只有暮气沉沉,了无生机。
过了好久,他扶着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从破庙走出去,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着,有时候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走……
这个地方李昌平拍了好几次,镜头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沐昭在这条长长的路上,跌跌撞撞,越走越远。
这条路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路上除了这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以外,再无他人。
这是沐昭,那个穿着一袭白衣,手持白玉折扇,天下无双的神仙公子。
人人称赞的白衣沐昭,穿着一身带血的黑色脏衣,消失在了镜头里。
当晚,轩辕桦再回破庙,已经找不着沐昭了。
木头杀进魔宗,也没有得到沐昭的一点消息,轩辕桦没动木头,放他离开了。
第一庄悬赏沐昭,朝廷通缉沐昭,没人找得到他。
所有人遍寻无果。
木府领地。
“滚开你这个小乞儿!”一个男人踢开找他要钱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摔到墙角,等人走后,他一边爬起来,一边掂了掂手上的钱包,带着坏笑。
小乞儿视线一转,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乞丐,这乞丐和其他乞丐不一样,他身上带着明显的斑斑血迹。
“喂,你怎么了?”小乞儿过去踢了一脚。
那人抬头,脸很脏,双目无神。
小乞儿呸了一声:“你这个乞丐真没有出息,竟然不去讨钱,马上天冷了,你会被冻死饿死的!”
他说完,并没有善心的施舍,只是捏着钱包,一溜烟跑了。
而那个乞丐过了好久,才终于扶着墙慢慢爬起来,虚弱地一步步走着,偶尔遇见了一个人,将他一脚踢开:“去去去!脏死了!”
这乞丐摔在墙角,就没有再爬起来。
他已经没了力气,曾经那么清亮的一双眼睛,只剩下暮气沉沉。
江湖还在纷争,朝廷已经一统南北,第一庄想要木府这块领地。
而因为有人挑拨,朝廷翻脸不认人,不给第一庄木府的领地,其他门派也不同意木府落在朝廷和第一庄手上。
魔宗宗主被杀,轩辕桦成为新的宗主,带着魔宗兴风作浪,一会儿在南边闹事,一会儿在北边找人。
纷争不断,江湖大乱。
而这些都和这个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的乞丐没有关系,他已经虚弱地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
天暗了下来,木府领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后,路上的行人便渐渐散了去。
只有墙角的乞丐还靠在那儿,没有动静。
街上一阵风刮过,有人架着马车行过。
“青儿,那乞丐太惨了,把这个两个馒头给他吧!”一个女声响起,那姑娘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脸同情。
马车停下,一个丫鬟下来,放了两个馒头在乞丐面前。
那丫头说:“这是我们上官小姐给你的,吃顿饱饭就找个地方躲一躲,这雪下得太大,你在这儿会冻死的!”
丫头说完,顶着雪跑回马车,声音轻快:“快走吧,小姐咱们今晚必须赶回长山派!”
声音渐渐消失不见,雪越下越大。
那乞丐好像有了知觉,缓缓伸手,抓起那很快变得又冷又硬的馒头。
而后,他黑漆漆的手拿着馒头,喂进自己嘴里。
他抬着头,洁白的大雪和他形成对比,乞丐的眼睛看着天空中的大雪。
半响,他眼角滑下一颗泪珠,滚落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镜头拉远,乞丐还一个人躺在墙角,街上已经没了行人,雪越来越大,渐渐将世界变白。
那穿着黑衣的乞丐,也仿佛被白色埋了。
“卡――”李昌平一喊结束,唐糖和几个工作人员立刻涌上去。
给俞向北拍开假的雪花,裹上羽绒服,又递上暖手宝和热水,七嘴八舌的关心他有没有冻着。
那雪是假的雪,但冷是真的冷。
就连李昌平也担忧地走过来:“小北你没事吧?赶紧回去吧,今天收工了,回去搓个热水澡!”
说话的时候,李昌平眼神是带着敬畏的。
今天天气冷,但沐昭的衣服薄,而且为了衬托他的凄惨,在这么冷的天穿得格外的单薄,所以俞向北的服装设计就薄。
之前李昌平担心他身体,还想着要不要改改,但没想到,俞向北竟然为了效果,就这么拍了下来。
这样的毅力……
李昌平眼神里面的欣赏掩饰不住。
俞向北冻得有些打颤,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温度,扯出笑容:“我没事,我拆了头套就先回去。”
话音刚落地,齐斯湛已经搂着他的肩膀,沉着声音:“赶紧取下头套。”
这位投资人虽然不爱说话,但一般态度都很友善,今天突然变得严厉,吓了工作人员一大跳。
头套拆起来快,尤其是专业老师,很快就给他收拾好。
齐斯湛立刻紧了紧羽绒服,搂着人走了。
一直到回到酒店,他的脸色都很难看。
俞向北捂着热水袋,小心翼翼:“你……怎么了?”
齐斯湛倏地站起来,冷冷看着他。
俞向北吓得哆嗦了一下,齐斯湛转身往卫生间走,很快,里面传来水声。
“嘶――”俞向北吸口气,“这个齐斯湛到底是怎么了?”
沉着脸的齐斯湛又从浴室走了出来,依旧板着脸,冷着声音:“去洗澡。”
“啊?”
齐斯湛:“去洗澡。”
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眼神凶狠。
俞向北莫名心虚,站起来,奔向浴室。
水已经放热了,他脱了衣服洗了起来,那偏热的水温淋在皮肤上,烫得他哆嗦了一下,随即舒服地呻.吟出来。
冷了这么久,再洗个热水澡,当真是舒服得很呀!
他洗了好一会儿,洗到都想要睡觉了,这才伸手拿毛巾,而后僵住――
靠!忘了拿衣服了!!!
俞向北拍了拍脑袋,满脸懊恼,好一会儿,他憋不住了,对着门外喊道:“齐斯湛!”
“嗯。”声音就在门口。
俞向北吓了一跳。
妈呀,这个齐斯湛就守在门口吗?!
“我忘了拿衣服了……”
话音刚落地,门被打开,一只手伸了进来,手上是睡衣和内裤。
俞向北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出神。
所以……
齐斯湛是知道他没有拿衣服,所以才一直拿着衣服站在门口等着?
他今天这个澡,洗得格外久了些……
俞向北抿了抿唇,随即伸手,拿过衣服。
那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在他拿走衣服后,那只好看的手收了回去,而后浴室的门被关上。
外面脚步声响起,齐斯湛离开了浴室门口。
俞向北手上拿着衣服,看着那门,有些出神。
他四年前认识的起始站是个很温柔的人,尤其是对着他,总是格外耐心又温柔,他生病打点滴的时候,起始站可以守着他整整一夜。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一直站在他最近的位置,却又从不出声,直到他喊一声渴,他立刻递上水,他喊一声饿,他立刻送上饭盒。
所以那时候,他一直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而四年后的现在,他再见到齐斯湛,他的那双眼睛变得深邃,脸变得更冷。
俞向北想,这四年不止是自己变了,起始站也变了,他变成了齐总,变成了更会与人相处,却更冷的齐总。
可其实……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哪怕是生气了,还是在他最近的地方,默默等着。
只要他需要,他便立刻出现。
俞向北想到这儿,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神越发温柔。
很快,他穿上衣服打开浴室的门。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齐斯湛,“齐斯湛,你要去洗澡吗?今天天气冷,赶紧……”
俞向北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刚刚站起来齐斯湛拉进了怀里。
他撞在了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甩了甩,贴着他的脸颊。
对方并不在意,反而紧了紧手,两人贴得更紧了些。
俞向北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