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你可有准备好,沈家如今在朝堂上的这位沈俊为人阴险狡诈,切莫把自己搭进去。”
“夫人放心吧,明日早朝,沈俊万万想不到我们会突然参他一本。”
玉青柏拿了一封奏章递给玉夫人,玉夫人接过奏章一看,气得将手帕都揉出褶子来。
“狎妓取乐,强抢民女,他还真是丢人,逼得人姑娘都投了湖。”玉夫人为人正直,平生最看不得的便是行为不端之人。
“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沈家这些年在京城与江淮做的那些事若是一件件列出来,只怕是能被京城和江淮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虽说如此,老爷还需谨慎,切莫让沈俊给坑了去。”
“夫人放心,此事,他还坑不到我。”
“你万事小心就好,沈家过于阴险,与其为敌必定要万分小心。”
“为了绝尘和笙儿,我定会万分小心的。”
玉青柏本人也没想过明日就将沈家击倒,只是依着傅辰的意思打草惊蛇罢了,顺带替玉笙出口气。
故而,玉青柏自是不会让自己陷于被动的,他早已留好退路,只待明日上朝弹劾沈家。
早朝。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李福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诸位朝臣都在沉默,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今日沈家会被弹劾。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一名四品的御史走到金銮殿中央,向傅辰行礼说道。
“准奏。”傅辰的脸被冠冕上的珠帘挡着,没有人看见傅辰嘴角露出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启禀陛下,微臣弹劾沈俊沈大人。”
“何故弹劾沈大人。”
“微臣弹劾沈大人狎妓取乐,强抢民女,致使其投河自尽。”此话一出,朝中诸人无不错愕地看向沈俊,有人信有人不信。
沈俊在朝中一直都是温良恭俭让的翩翩君子形象,参加各种活动时都对其夫人颇为体贴照顾,今日被人以此为借口弹劾,着实让人震惊。
一时间,金銮殿中议论纷纷,傅辰轻咳了一声,示意这名御史继续说下去。
“陛下,据京兆府收到的讼书看,沈俊沈大人在去京郊长安县时路遇一名浣衣女名唤容娘,沈大人贪恋其姿色,欲强纳其为妾室,因此女不愿,沈大人便派人将其抓进沈府,幸得府中的厨娘心善,偷偷将其送出府外。奈何被沈家家丁发现,一路穷追不舍,此女无奈之下只能投河自尽。”
“沈卿对此有何话说。”
沈俊万万没想到今日一上朝此事就被人揭发出来,他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玉青柏和满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林云逸便知定是他二人使的把戏。幸好眼下只有这位四品御史的一家之言,没有证据。
“不知这位大人所说可有实证,若是仅凭一些风言风语就污蔑栽赃一位二品大员,岂非是视大渊律法不存在。”
“大渊律法写明,言官无罪。”
“言官无罪就是这样用的吗?本官还是第一次知道仅凭京城的风言风语就能污蔑当朝二品大员。”
“仅凭风言风语当然是污蔑不了,禀陛下,臣有证据。那名女子投湖之时,正是市集开市之时,许多京城民众都见到那女子投湖。”
“众人只是见到她投湖,又不知她是为何事而投湖,怎么能说是因为是我所逼而投湖的呢?”
这名御史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纸供词,“陛下,这是一名追赶容娘的家丁的供词,还请陛下查看。”
李福接过供词递给傅辰,傅辰随意看了看,沉声问道:“沈俊,你可有什么解释。”
“回陛下,臣不服,仅凭一个什么家丁的证词便能定臣的罪吗?如何能证明这是臣的家丁呢?”
此时,原本胸有成竹的御史愣住了,他想过沈俊会如何反驳,但万万没想到沈俊直接否认这是他的家丁。
“若想知道此人是不是沈大人的家丁很简单,只要找到此人的奴籍就好。”玉青柏突然开口说道。
这名御史为人正直,只是某日听着同僚说起此事才留心,从京兆府要来供词,准备周全后便要在早朝上弹劾沈俊。
玉青柏一早便知这名御史要做的事,也不阻拦,甚至在暗中为他提供方便,眼瞧着他被沈俊步步紧逼,玉青柏定是要出来助他一下。
反正玉家与沈家早已是面和心不和,所幸今日便将这层面具也撕了。和一个谋反的家族搞好关系,玉青柏还没傻到去做这样的事。
听见玉青柏这话,沈俊便知他是入了玉青柏的套了。此事的确是他做的,但以沈俊的性子,他断然是不会承认的,眼下已经怀疑那名女子都是玉青柏找来的。
“玉大人此话何意?是打算让一个卑贱之人来到这金銮殿中与我对峙吗?”
“我何时说要他来与你对峙,只要去取一下他的奴籍证明便好。沈大人怎么会想到让他到金銮殿来呢?”
“那玉大人从何找此人的奴籍呢?”
“这就要麻烦户部和京兆府了,麻烦京兆府尹将此人奴籍找出来,只要找到奴籍,那便知此人是否是沈家的家丁。”
“京兆府尹何在。”
“臣在。”
“朕限你三日之内找到此人奴籍,三日后早朝时呈上来。”
“臣遵旨。”
“还有事吗?没事退朝。”说罢,傅辰转身离去,他原先只让玉青柏打草惊蛇一番,怎的玉青柏直接让人弹劾沈俊。
“一会儿让玉青柏来御书房一趟。”傅辰转头对李福说道。
“玉大人留步,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有劳公公了,烦请公公带路。”
御书房。
“臣见过陛下。”
“不知今日早朝之上,岳父大人何意?”傅辰开门见山地问道。
“臣只是打草惊蛇罢了。”
“打草惊蛇?我怎么觉得岳父大人是在打蛇惊草。”
“陛下以为什么是蛇,什么是草呢?”
“岳父大人此话何意?”
“陛下您想,沈家定然有法子证明那人不是沈家的家丁,要么是伪造奴籍,要么就是偷那人的奴籍。”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臣以为不如派人盯着沈俊,看他是要伪造奴籍还是盗窃京兆府,这二者都会是日后问罪沈家的极好理由。”
“还是岳父大人技高一筹。不知岳父大人可有笙的消息。”
“没有,自绝尘的信后,再无任何与笙儿有关的消息传来。”
“不知岳父大人可相信世上会有两名长相极为相似之人呢?”
“陛下说的可是双胞胎。”
“不是。”
“至亲骨肉间也会出现长相极为相似,陛下为何有此问。”
玉青柏知道,傅辰定是已经看出什么了,故而才有此一问。也是,毕竟是同一个人,就连白苏都能认出来,没理由傅辰认不出来。
“李福,将东西拿上来。”
“玉大人请看。”李福将标有秀女宁笙字样的画卷在玉青柏面前展开,玉青柏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
“这……不知此女是何人。”
“这是此次的秀女,名唤宁笙,江淮宁家的女儿。”
“宁家此女倒是与小女颇为相似,只是细看起来又会发现她们不同。”
“岳父大人觉得哪里不同。”
“气质,笙儿的气质比起这位宁小姐还有烈上三分,这位宁小姐气质温婉,蕙质兰心。”
反正都是夸自己女儿,玉青柏丝毫不介意多夸两句。
“依朕看,她们很像,人人皆说相处久了便能发现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而朕越看越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
“许是这位宁小姐刻意模仿笙儿。”
“不是模仿,是非常自然的一举一动透露出来的相似,例如都喜欢鸢尾,和朕斗嘴时的语气,想法都如出一辙。”
“那陛下如何想的呢?”
“朕不知道,若她们二人是同一个人,笙为何不直接来找朕,何必如此费尽心力入宫。而且,她没有笙眉间那点朱砂痣。”
“据臣所知,宁夫人是个极为温婉贤淑的女子,颇好读书,于许多事上的见解都不输于男儿,想来这位宁小姐是受了宁夫人熏陶的缘故。”
“不,不是那种像,是说的话都一样。岳父大人你看看这个。”
傅辰将那日赏花宴上玉笙写的诗递给玉青柏,玉青柏看完,只能说:“陛下,这诗的遣词造句与笙儿颇为相似,只是这字要比笙儿的字好上许多。”
“这里有簪花小楷的笔调,想来她是练过簪花小楷的。但字的书写方式,尤其是力度上看,与笙儿的很像。”
“像吗?”玉青柏本人在书法上的造诣远比不上傅辰,他只能看出这字里有簪花小楷的笔调,看不出这是玉笙的字。
“岳父大人你看这笔,这是笙儿从前写的东西,你看这笔与这笔是不是一致的。”
玉青柏拿起这两张纸细细比对了一番,发现的确如傅辰所说的一般,脸上不显,问道:“这两笔一样有没有可能是碰巧。”
“几笔一样是碰巧,但这么多字都差不多还有可能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