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长燃把鸠本毒审讯完,一个火急火燎的下人从天边急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了七个字:“少爷,本家来人了。”
长燃一听,顿时拧紧了眉头,眉间蹙起的青青双峰展露出不一般的抗拒情绪。
他虽然姓宇文,但跟远在平遥的那帮人早已不是一路货色。长燃有强大的进取心,以及非同一般的行动力,与安分守己的同族血亲可谓有天渊之别。
任何一个大势力到了末期,就不可避免地缺少探新精神。子孙不肖是必然,他们只会枯守着祖上传下来的一亩三分田,然后用乌龟爬行的速度缓步上升。
对此,长燃很不喜欢!
同时他也是这种落后模式的受害者。昔日长老会对他散功重修的无情和冷漠历历在目,长燃深切痛恨着自己背后那个步入高龄的腐朽家族。
但长燃目前还不能和宇文家割裂,哪怕去了平都教,他也是要不少人手帮衬,否则赚取通灵宝玉这等琐事都要他一个人操劳,如何有时间和精力拔高境界?
这些人手,以他目前的势力还抽不出来,必须有宇文家的帮忙。
所以对上本家人,长燃努力平复下心中的积怨之词,用一层层笑颜堆砌,打算好好套下近乎。
至于被下人拉下去拷打逼供的鸠本毒,长燃先让他死一边去,准备忙完更重要的事再来处置他。
一个硬骨头,总要好好享受下英雄的待遇才对。长燃是这么想的。
宇文府邸整个被鬼神宫一行人占了,但名义上,里面的奴仆,房间都是归长燃所有,接待客人什么的,他有权做主。
只不过上好的厅堂都被他人挪用,只得委屈原主人们到偏房谈事。好在这次本家派来的伙计没有以前那些讲究,便是受了些闲气,脸色还是冷漠非常。
此人单手拿着一卷合折的杏黄锦布,衣着极为高贵,金珠玉叶错落有致,福气森森,叫人一看就被灼灼金光闪花了眼。
杏黄锦布上纹着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金龙狰狞咆哮,跟藏在他孽人袋中,那件隶属于宇文天熊的龙袍款式很像。
长燃被六根带着,刚迈入偏房半步,目光扫到杏黄锦布一角,心中立马咯噔一下,秋水细眼忽然就睁圆了。
他是知道宇文家规矩的人,明白这匹布代表着什么。
宇文家在近代兴起,时间不到两千年,加上扶摇那一支的历史,总共也不过万年春秋。但之前的年代,世间不是没有姓宇文的人,他们以另外的形势留名于史书。
这些人中,声名隆者在岁月长河中建立了不朽功绩。他们或创立了一个国家,或革新了一方教派,或与某些大势力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年宇文不孝从扶摇一支割裂出去,就曾引经据典地说自己这一脉,是历史上创建了大美朝的宇文造化后裔。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自欺欺人,但极为有效,血脉的因果在无双法君祷告上苍的祭天圣文中被强行扭断。
日后,平遥宇文一族为彻底扫清影响,真得奉那位宇文造化为祖,家中规格制式都按照大美朝的传统来办。
就比如说这人手中的五爪龙旨,乃是参照国家君王设下的圣旨而立,寓意着家主至高无上的权威。
长燃身为主支子弟,自然对过去的恩恩怨怨了然于胸。若是不知道家族的仇人是谁,他出去见人见物可不是要怨死无数次?
这时见了所谓的五爪龙旨,他也没多认真对待,因为那本就是拿出来骗人的。
许久不用四象法扇从腰间孽人袋拿出来,盖到上方摇阿摇,四种颜色加上长燃白皙的面容,景色颇为别致。长燃就这个样子,形象邋遢着跟宇文家来的人说:“不知先生有什么赐教?”
那人养气功夫也是一流,见到长燃如此不尊重的模样也不恼怒。他清咳一声,嗓子高亮,句句透露出不送拒绝的味道:“十二少爷,你要看这龙旨呢?还是要听我带来的口信呢?”
长燃恍然一愣,他是好久没听到十二少爷这个词了,一时觉得无比新鲜。
这时,拿着龙旨的人背过脸去,在长燃看不见的角落,小心捏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因为这锦布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若是长燃真要看龙旨,那就什么事都曝光了,他可不以为这十二少爷能放过自己。
长燃从出神中回过念头,他无意地扫了一眼龙旨,忽而把嘴巴高高翘起,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最头疼这些繁文缛节了。先生啊!你就告诉我这锦布里写了些什么吧!”
抓着龙旨的人小小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华无为的计谋成功,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于是高兴道:“十二少爷,老爷要你即刻跟我返家族报告平安,不得有误。”
长燃点点头,然后一招手,炼气真修的精粹法力涛涛而起,如大山般顽固,将这人压住。无边巨力从肩上兴起,抓着龙旨的人撑受不了,死死跪在地上。
那人还要反抗,大叫道:“十二少爷,我可是家主的人,你这么做不怕得罪家主嘛?”
长燃摘下龙旨,打开来指着上面的大片空白,对面色瞬间灰暗的那人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少自不量力了。”
长燃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对方的阴谋,因为他是炼气真修,身体在多次升级后各种技能大幅度进化,双眼中有神异之能,可看穿锦布表面直视上面的文字。
这不是神通,亦不是术法,而是道躯神藏自我开发,层次超越了一般生命。换个其他人,有炼气真修之能,同样不会被这种小手段蒙骗。
“不过这个法子还是很巧妙的,用一张黄布冒充五爪龙旨,我若是不去看上面有无内容,肯定会被你们坑骗。而以我的个性,是决计不会再看宇文昌那家伙的手迹一眼,因为我很讨厌那个老家伙,你们干得不错。”末了,长燃还去夸对手的狡猾,用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对他们狠狠嘲讽一番。
“呸!”那人死到临头,反而变得异常大胆,张口就吐了长燃一脚唾沫,他恶狠狠道:“老子这次栽了!不就是死吗?老子不怕。十八年后,道上又有我寡妇镖徐珍含的名声。”
长燃小心地,慢吞吞地看了眼沾在靴子上的唾沫,本来平静的脸色在打旋的乳**体照耀下,瞬间怒火熊熊三十万丈。
“你不知道老子有洁癖吗?”长燃愤怒高燃,三百无形透明气鞭在其精神海控制下豁然登场,狠狠抽打虚空,虚空刺啦而响。
“居然敢弄脏我的鞋子,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