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只觉自己五脏被长燃打伤后,如置入炼铁火炉之中,烧痛难忍。但此时更多的是无可遏制的屈辱感附着在他灵魂上,熊熊烈火不断焚毁着方家大少爷高贵的自尊心,他大叫:“别得意,卑鄙小人!”
“我与你势不两立!”他冲着长燃逐渐远去的背影怒吼,一口鲜血从咽喉中汹涌喷出,好似要为这句话追加某种邪恶的诅咒。
长燃知道这一下恐怕是得罪狠了方钰,但他没有在乎,三山镇的阅历赋予他超出同境界修士的眼光和身手。
当初五人围攻魏不武的时候,除了他身上那层神基天修气息交感无意中留下的玄,长燃的战斗经验也如飞剑越空般扶摇而上。
论修为,他是比不过穹天大圆满的方钰,因此在速度和力量上占了极大劣势。但他够狠,施展出的全都是以伤换命的打法,跟仗着《木罗尊王功》的魏不武一模一样。
刚刚方钰先出招,按设想的速度,哪怕长燃手捏剑指,后发制人,也会先受到伤害。但事到紧要关头,方钰怂了,面对刺向自己太阳穴的气劲,他居然临时变招,且连正当防御也没做好。
“修养了几天,这身手还没有落下!”对战胜方钰这件事,长燃并没有多少得意。别忘了他还有弥罗星劫这样的可怕神通,只要撑住半柱香时间,足够长燃发出一击至刚至猛的杀招。
到时候,即使陷入再糟糕的环境,最后的胜利者都会是他。
细细品着这一场战斗,长燃不放过每一个进步的机会。他只是长了对手几分经验,在这个世界,最后还是要靠修为称尊。
当然,高级武学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到目前为止,除了魏不武的青天无暇和那开了挂的《木罗尊王功》,长燃还没有碰上其他能与弥罗星劫比肩的武学。
“找个机会,再完成一个人道任务,把那门青天无暇也偷学过来。”有了弥罗星劫,长燃却还不满意。
在他看来,一攻一受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重重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长燃痛苦地低吟:“希望不要再碰上那种坑爹的任务,当天才的保姆实在压力山大。施药救灾,兴办学园,能花钱解决的尽量花钱解决。”
他化自在人道,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大型慈善系统罢了。长燃默念着前身的批语,对这门大法即爱又恨。
回到宇文府,下人过来牵马。管家得到消息,从里面走来,向长燃报告:“少爷,您学院的一位鲁姓讲师刚到客厅不久,说来见见您,商量些事情。”
“哦!”长燃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乐,心中琢磨:“鲁景元不专心在家里给他小儿子补课,找我一个普通学子干嘛?莫非他是为了柳夫子今天告诉我的事······”
想着想着,所有一切如水中花雾中月,不甚明了。长燃干脆换件衣服,直接去见了鲁景元,询问来意。
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彼此,当下按着儒家礼仪,好生客套了下。
只不过他们并无太多私交,聊着聊着就不觉词穷,双方尴尬地吃着酒宴,酝酿着接下来的话题。
本来可以安心客套的,但绕来绕去都离不开试探的目的,这样长燃这个小年青觉得别扭,鲁景元也感到老脸一阵阵发烫。
“咳咳!”长燃以茶抚胃,把肚中的酒意压下去,这才故作轻松道:“不知鲁讲师找在下有何吩咐?”
看着这位神情自若的年轻学子,鲁景元心说不服老是不行了。
在刚刚的交锋中,他多次旁敲侧击,打探长燃的人生规划,都被后者一句听由家族安排给顶了回去。反倒是自己多贪了几杯,竟然不小心泄露出文曲学院考核的不少机密。
鲁景元心中一叹,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偏偏面前的长燃又沉得住气,好似积年老鬼,吃人不吐骨头。
收拾心中一番思绪,鲁景元摆出温文尔雅的做派,轻声道:“听说宇文同学有意入驻平都教鬼神宫,若是如此,老师手中刚好有一件宝物相赠,请看!”
摊开手掌,一尊威武不凡,双目漆黑的金灿灿三寸小人立足其上。
长燃运功看去,发现小人身披金甲,背插四翼,皮肤生着细密龙鳞。那小人似乎感受到他的关注,威武的小脸一抬,摆出佛门怒目金刚法座,似要施展神通,镇压世间妖孽。
“这就是平都教镇派之宝通天神塔内中显圣的法灵?”长燃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看看声名远播的法灵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想鲁景元这时五指合拢,把三寸小人收了回去。他见长燃神情中只有好奇,没有半分欣喜,心中一沉,口气冷冷道:“此物是昔年平都教鬼神宫第三代宫主赠与吾祖上鲁文曲。只是族中精修儒学,不沾他法,把祭炼法灵的神通遗失了,致使我等后人驱动不得。今日听夫子讲说宇文同学缘法,老师认为此物与你颇有一份因果。他年入了平都教,不会叫宝贝蒙尘,做老师哪能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个好出路呢?”
长燃面色一动,不由问道:“鲁师可是初代院长鲁大学士的后人?”
“正是如此!”鲁景元傲然一笑,对自己的出身极为满意。
听到这,长燃只觉祖窍撕裂般疼痛。他前身祭炼一门邪法,挖了文曲学院名人堂内鲁文曲的灵牌,这桩因果他一直未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平都教不去也罢,省得被这鲁景元一直惦记,反正正然宫添列十大正教,去了也没什么坏处!”长燃暗暗做着计较,对神塔法灵的热情一下去了大半。
现在想来,那鲁文曲化作法灵,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否则时隔多年,鲁家后人不会这么执着,其中必有阴谋。
若是以往,长燃还会去凑个热闹。只是眼下文曲学院考核在即,事关能否拜入正然宫为徒,他必须全力以赴,并舍弃诸多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