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尘的手有些颤抖,他走过去把药瓶放回那个木箱,却被里面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滑石粉,树胶,炭笔,棉花……
“这是什么?”顾舒尘拿起一包东西问。
姜依舒的脊背下意识愣了一下,不过只有片刻,她又回过神来,道:“没什么,这不过是我老婆子一些擦脸的东西罢了。”
“是吗,你擦脸的东西需要挖个坑藏起来吗?”寄芙质问:“这东西严严实实地藏在箱子里,谁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姜依舒瞧着顾舒尘来来去去翻看那些东西,她心里有些着急,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东西都是最常见的小东西,应该没有旁人能看出这里面的端倪来。
能看出端倪的那个人……现在估计已经被培军折磨得没有人样了。
“滑石粉,树胶,眉黛,的确都是常见的东西。”顾舒尘道。
姜依舒这下便底气更足了,甚至还直起了腰。
却没想到,顾舒尘的下一句话是:“你是姜家人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姜依舒。
“什、什么姜家,”她连连否认:“我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瞧她的反应异常,顾舒尘这下心里有了些底,又道:“这些东西都是姜家巫医族才会的伪装之术,我没说错吧?”
“姜家?她是世子的亲人?”白不问直接愣住:“不是说姜家人仅剩了世子一人吗,为何现在还会有其他人存活?”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顾舒尘不懂,但他能够确定的是,这个覃大娘绝对有问题。
“我不是什么姜家人!我姓覃,是二明的母亲!”姜依舒奋力挣扎。
但是没有人理她。
顾舒尘沉思半晌,最终说:“她既然是姜家的人,那我也不好处罚,再者小止失踪和她脱不了干系,先把她关起来,等日后小止回来了再做定夺。”
那边生死攸关命悬一线,这边姜止和巴达围坐小桌边,聊的不亦乐乎。
这大概是重生后姜止的另一个新技能,她非常善用自己这张软糯可爱的少年脸去迷惑大众。
旁人看她年纪小又长得周正,但凡其他人起了几分喜爱的心思,她就能一把抓住这心思,然后蹬鼻子上脸。
“真的啊?”姜止乐的直拍大腿:“就因为抓错了人,你们每个人都被罚了五十大板?”
瞧她笑的开怀,巴达有些不乐意了,他抱怨道:“你这个小家伙,笑什么笑,那天我来给你送饭的时候屁股都还疼呢,走路都要扶着东西才行!”
接着他又说:“还不是你们宣人奸诈!我们本来想抓顾将军的,结果有个老婆子居然设计害我们抓错了人!”
老婆子?
姜止神色一凝:难道他们抓错人不是因为失误,而是有人刻意引导吗?
“怎么回事巴大哥,”姜止来了兴趣,催促道:“你好好说说怎么回事,那天顾将军根本不在军营里,我倒想知道是谁非要害我,害我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了!”
“有人害了你?”
巴达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是真的想骗他们这群不认识顾将军的培军,那大可以找一个寻常的将士来抵上,何必非要损失一个世子呢!
于是他把那天的场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姜止感叹道:“啧啧啧,看来这个老婆子和我的恩怨很深呐!”
巴达不解:“小兄弟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咋没看出来有什么恩怨?”
“她估计是听了你们的话,觉得你.们会对顾将军进行千万遍的折磨,最后还会杀死泄愤,这才一时心动,想把我塞进来受这些折磨。”姜止无奈摊手。
巴达却不以为意,根本不相信这番说辞:“你平时和谁有这么大的仇怨?一个小孩儿,能和别人有一条命这么长的纠葛吗?我看啊,她就是随便指了个帐篷,却不小心害了你罢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姜止又喝了口热茶,喟叹道:“管他那么多呢,反正我现在活的安安稳稳,她若是再想害我也没法子了。”
当天深夜,本来姜止已经躺下快睡着了,她突然听到了将军的声音。
不仅如此,那声音还在小声喊自己的名字:小止!小止!
她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大口大口地坐在边上大口喘气,突然又是一声:小止!
真的有声音,自己不是在做梦?
“将军?将军!”她寻着声音蹭到帐篷边上,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两个人都差点儿哭出声来。
“小止,你没事吧?”顾舒尘半靠在帐篷上,声音还微微有些喘。
“我没事。”姜止摇摇头,眼里噙着泪问:“这里危险重重,将军您怎么进来的,这多危险啊!”
顾舒尘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杀了些人闯进来的,覃大娘说你被培军杀了,尸首还被带走了,我实在信不过她。”
“还好,还好我来了。”顾舒尘总算松了口气:“知道你还活着,我的心总算能放下些了。”
姜止:“覃大娘……好像就是她害了我!”
她还想说些别的,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将军你是不是受伤了?”姜止急得不行,恨不得能扒开营帐去看看外面的人,忍着眼泪说:
“这里太危险了,你干嘛非要进来呀,这下好了,受伤了吧!”
顾舒尘一只手捂住自己手臂上骇人的刀伤,不在意道:
“不过是个小口子罢了,能有什么危险的,我更开心的是能够见你一面,知道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她现在见了一面将军也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顾舒尘道:“你的门外守了好几个人,我暂时攻不进来,小止你想想办法,咱们里应外合,把你救出来。”
姜止摇摇头:“不行的,将军,不行的,就凭咱们两个人是出不去的。”
外面已经闹了起来,有很大的喧闹声在干:“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
“这里面的人太多了,我什么都忙都帮不上就是个累赘,将军你又受了伤,咱们两人一起是走不掉的。”
顾舒尘执拗道:“能走的,你若是出不了力,那我拼死冲进了也要把你带出去!”
“是我的疏忽,是我让你遭受了这么大的危险,这里太危险了,我必须把你带出去!”
他拼命一挣扎,那股血腥味就越来越重。
“将军!”姜止猛的加重了音量,她说:“这里的人没有为难我,他们只是将我关起来,想要日后作为战后谈判的筹码。”
“这一段时间我都不会有危险的,你赶紧回去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顾舒尘哑然:“可……可是……”
姜止赶紧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赶紧走吧,想办法联系朝中的人,你可以利用凤羽卫,他们会来给我传信,
你让他们传信给宋清玄,就说如今我身陷培营生死不知,让她伙同淮南王,胁迫皇帝派兵过来支援!”
“皇帝、皇帝不会派兵支援的。”顾舒尘了解皇帝的脾性,又说:“他不支援没关系,哪怕我手下只剩这么些将士了,来日我也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笨死了!她的将军笨死了!
姜止赶紧说:“你就传信回去说顾将军身受重伤,我身陷培营,顾家军一时无主,淮南王为了拉拢你肯定会给皇帝施压的!”
“你可以多问问白军师,他肯定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顾舒尘还想说什么,姜止的营帐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姜止!”巴达大跨步走进来,问:“我听说营帐里有刺客,你现在还好吧?没有受伤吧?”
她摇摇头,赶紧回铺上躺好:“我没事,只是听到动静起身来看了看,我都差点儿睡着了。”
巴达放了心:“没事儿就好,我还怕那个刺客是来杀你的嘞!”
听到这样的问候,顾舒尘暂且相信了,他的小止真的没有遭受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