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被抓走地的第二日,那送信的凤羽卫来营帐里找人,可整个营帐死气沉沉,气氛颇为低落。
他也没找到成世子,便抓了个人来问情况。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成世子死了。
他哪儿还敢耽搁,当下就扔了手上的信给那个将士,让他交给顾将军,然后又半点儿不敢停歇回去通风报信。
世子死了,怎么会死的这么突然呢!
因为寄芙几人都察觉到覃大娘在说谎,一时间也没人到处声张蒙汗药的事情,他们也假装姜止是真的死了,希望能抓出幕后主使。
而培军这边呢,因为他们率先出手抓了别人的世子,觉得有些理亏也不敢放出消息,只想着哪一天打了胜仗或败仗时,这个世子能起些作用。
姜止就秘密地被扣在了培军的营帐里,不能自由出入,每天能见的人只有巴达。
不过那顺还算是有人性,知晓了她的身份以后,那顺差人把她的医书送回来了,她整日在屋子里背背医书,倒也不觉得日子难捱。
这一日,顾家军的火房外面,几个烧饭的老婆子正聚在一起聊天。
寄芙瞅着机会合适,当下就给漠四使了个眼色,给自己腰上的衣服扯开一个大口子。
——
“宋大娘!”她一手捂着腰杆,慢吞吞地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羞愤和眼泪,凑那个平日里和自己最为交好的宋大娘,道:“大娘,您帮帮我呀——”
“哎呦,寄芙你这是怎么了?”
宋大娘赶紧起身来问:“是受了什么委屈吗,怎么哭成个小泪人儿了?”
覃大娘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寄芙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我刚刚在火房里,衣服被柴火刮坏了……我想、想借大娘的屋子缝一下衣服,不然这腰身这么隐秘的地方露了,寄芙还怎么有脸见人呐!”
女子的身体肯定不能被人看到,尤其还是寄芙这种没出阁的女子。
“你……”覃大娘也说不出为什么,原本她下意识就像拒绝,可宋大娘已经先人一步应下了:
“快来快来,赶紧去我屋子里,我给你把衣衫补上。”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煮饭的大娘也附和道:“这衣服破了可得赶紧补,不然出了岔子怎么办?”
这里是军营,个个都是如狼似虎的大小伙子,若被这么多人看去了身子那还得了?
火房的五个厨娘是住在一起的。
寄芙被领进了那间帐篷,又被牵到宋大娘的铺上盘腿坐下,她迫不及待就开始四处打量。
“我这柜子里乱的很,我得找找针线在什么地方。”宋大娘撅着身子在柜子面前翻找。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又看到几间床铺中有一个地铺尤为干净整洁,就连被褥都比其他几人新了些。
“宋大娘,”寄芙开口问:“那个床铺是谁的呀,怎么看起来这么簇新的模样?”
“那可碰不得!”宋大娘赶紧回过头来,确定寄芙仍在自己的床铺上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是覃娘的床铺,她这个人有些奇怪,很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上次我无意间坐在了她的榻上,她差点儿跟我翻脸呢!”
这么严重?寄芙心里暗暗疑虑,不就是个地铺吗,上面只有一床褥子一床被子,有什么稀奇的?
很快,宋大娘三下五除二给她缝好了衣服,又很是满意地看了一眼,点头道:“嗯!看起来和新的一模一样。”
寄芙小嘴儿也甜,她说:“这还不是宋大娘手艺好,若是让我自己来缝,恐怕歪歪扭扭什么样子也不成!”
两人携着走出门,看到她们两人出来了,覃大娘才明显松了口气。
寄芙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了。
到了这天的晚下午,几个厨娘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寄芙又找上了漠四。
寄芙:“漠大哥,我今日去了那几个厨娘的屋子,也记住了覃大娘的床铺,待会儿你替我盯着覃大娘,我去她屋里搜搜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白日里瞧着覃大娘那副紧张的样子,觉得这屋子里绝对会有什么线索,为了找到成世子,她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的。
漠四当即就应下了:“你放心搜,若是她半道回来了,我肯定把人给拖住。”
寄芙就趁着营帐里人少,一个人偷偷摸摸溜进覃大娘的屋子里。
屋里只有一个柜子,她费尽心思翻了好大一圈,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发现。
她又翻了屋子里那几个箱子,里面都是些寻常的衣服罢了,也没找出什么线索。
包括覃大娘的床铺,枕头底下都干干净净,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
寄芙顿时觉得一阵失望。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废物,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干不好,连一个妇人的可疑之处都找不出来。
她颓然地坐在覃大娘旁边的那个床铺,无助地往前趴下。
这是她的一个坏习惯,每当自己喊到难过,害怕的时候,她就会面朝地底趴下,然后伸出双手静静地待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可是这一次她的心情没来得及调节。
因为她趴下刚伸出一只手,突然在床尾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覃大娘的床尾处,有一处的质感很不相同,甚至还有些往上凸起的感觉。
寄芙赶紧起身来,掀开那一处的褥子,果然瞧见褥子底下有一块地方垫了个木板。
什么地方需要单独垫上木板呢?
她心里一喜,赶紧扔开木板一看,那下面被挖出了一个一尺左右的大坑,坑当中放着一个小木箱子。
寄芙的喜悦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打开那个小箱子来看,竟然发现里面有一样让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一瓶和将军营帐外一模一样的白色药粉。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之震惊要多过疑惑。
为什么,难道成世子是覃大娘弄晕了带走的?
可是覃大娘为什么要害世子呢?明明世子根本不认识她啊——
她也不敢耽搁生怕出什么岔子,抱起这个箱子就往走。
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匕首,一边狞笑着靠近她,一边道:
“我就说嘛,你这个贱妮子最近怎么老是盯着我,原来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啊?”
寄芙抱着箱子倒退几步,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就喊人了!你要是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
太可怕了,表情阴险的覃大娘看起来真的很可怕,她每一步靠近的姿势都像是来索命的一般,直吓得寄芙不停的颤抖。
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箱子。
“你喊啊。”
覃大娘不在意地笑了笑,表情阴险更甚:“我那箱子上涂了毒药,若是除我以外的人沾上了那个箱子,会四肢逐渐麻痹,渐渐失去意识,不如你试试,现在还喊不喊的出口?”
一听说箱子上有毒药,寄芙下意识就想松手。
可是……可是这箱子里是覃大娘犯案的证据!若是可以把覃大娘抓起来,那不就能找到世子的下落了吗?
她这么想着:箱子是世子能回来的唯一希望,她的手便抱的更紧了。
“你——”寄芙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到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她的手脚似乎也有些动不了了,只能呆呆的看着覃大娘靠近。
“我也不是非杀你不可。”覃大娘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些:“把箱子给我,今日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我会给你解毒的。”
她又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若是杀了你,尸首处理起来很是麻烦,我也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怎么样?”覃大娘看了一眼寄芙:“把箱子给我,你这条命仍旧保得住。”
寄芙狠狠地摇了摇头,她脑袋已经开始发昏了,现在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覃大娘气急败坏地扑过来,那匕首的刀尖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触到她了。
“你还真是不想活了是吧?我看你也够忠心,既然想去陪姜止,那你便去吧!”
可寄芙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要这条命了,她想要世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