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太后得知了姜止离开王城前往边境城的消息后，她气的差点儿直接昏厥过去。
第一，自己现在身体不好，还需要姜止给她配药调息，甚至后面还需要姜止做她的药引子。
第二，本来姜止任职鹰羽卫，还能对莫从易的权势收敛有些帮助，可如今人走了，她还上哪儿去找人？
最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姜止这个人不再受她掌控了，这才是最让人惊慌的。
寿安宫寝殿的地上跪着一位妇女，那人……和中年时期的姜草有六七分相似。
姜止第一次见谷春楠时并不觉得熟悉，那是因为中年时期的姜草和自己年轻时很不一样。
不仅仅是气质，就连面貌也判若两人。
但是这个地上的妇人却和中年的姜草很像，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一脸哀怨的表情。
和中年愤懑的姜草更像了。
这是姜依舒，她就是那个被巫医族赶出来，后来又依附了太后的谷春楠的娘亲。
“太后！姜止如今逃去了边境，难道您就不着急吗，她逃走了！”
姜依舒表情哀怨：“我知道……春楠之死绝对和他逃脱不了干系，不仅如此，太后您的药引还没有着落呢，您怎么能不想想办法呀！”
“哀家能不急吗？”太后瞪她一眼：“急有什么用，难道哀家能派人把他从军营里掳出来吗？”
边境城那么多将士，自己能从这么多人手中把姜止带回来？
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死了，姜依舒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祈求道：
“太后，您让奴婢去边境吧，我肯定把她弄晕了带回来，你相信我！”
“相信你？”太后倪她一眼：“你确定你是把他弄晕了待会儿，而不会在半路上就替你女儿报仇？”
“不会不会，”姜依舒连连摇头：“反正把她带回来给太后做药引也是一死，奴婢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断了太后的药引呢！”
她说的真诚，太后又想了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今姜依舒已经没什么大用了，唯一的用处就是给自己炼冥石延续性命，可若是没有姜止……那冥石根本起不了作用。
“行，你去吧。”太后松了口：“务必把她活着带回来，残了哑了瞎了都没关系，但必须是活着的。”
太好了。
姜依舒心里一阵畅快：这意思就是说，自己可以随便折磨姜止，只要把他那条贱命留着就行？
寿安宫里，才从南城狩猎结束回到宫里的莫修正在找松南的麻烦。
“朕让你替成世子挑选随行护卫，这个中深意你不明白吗？你为什么要挑选最精良的鹰羽卫去，还是足足五百人！”
松南面对帝王之怒时丝毫不惧，坦然道：“边境城那里是几万将士的性命，陛下可以做到狠心不闻不问，可我却没办法置之不理。”
“是吗，难道你觉得，你比朕还有帝王之相吗，这些事你比朕还了解吗？”
莫修大怒，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你行事别太过嚣张了，别以为你是怀虚阁的人朕就不敢动你！”
松南挑挑眉：“微臣可没这么说过，可陛下心里装着的是莫家的江山，可怀虚阁却是更在意苍生的性命。”
“臣与您所站角度本就不同，自然也不可放在相同的地方比较。”
皇帝真的很想一刀把面前这个人杀了，他问：“当初怀虚阁派你来辅佐我的时候，有没有说过鹰羽卫必须以帝王命令为先？”
世代鹰羽卫的统领都来自怀虚阁，这规矩也是怀虚阁定下的。
“陛下恐怕是听错了吧？”松南不怒反笑：“鹰羽卫亦或是怀虚阁，都是以天下为先，并不以帝王为先。”
松南……大概是鹰羽卫当中最叛逆的一位统领。
莫修不能杀他，于是叹气道：“朕实在忍受不了你的脾性了，你修书一封送到怀虚阁，让人来替了你吧。”
“替了我？”
松南都快笑出声了：“替我？陛下你莫不是忘了，整个世界十余个国家，凡是稍微强悍一些的国家都会设立和鹰羽卫相同的机构。”
“皆由怀虚阁派下山的人执掌，都怀着同样的目的，每个选派下山的人永远是最最合适的，千百年来从未有一个人像陛下您一样。”
“像您一样说要换了我。”
松南越逼越近，等到莫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清了松南眼里的那股子凶气。
是了，凶气。
他怎么忘了呢，怀虚阁是比宣国历史还久远的存在，曾经也有人传言说。
怀虚阁才是这片大陆的统领。
他怎么忘了这一点呢？
莫修闭上眼睛，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再次睁开眼睛后他眼里的怒气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身为一个帝王需要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最快地压抑自己的情绪。
“爱卿，此事不用再议了。”
莫修道：“朕明白了。”
松南收敛了凶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前他总是很有耐心的，哪怕皇帝做了什么再过分的事情他也能最快调整好心态。
自从和姜止待在一起后，他才发现一个小小的女娃都有心怀苍生的大意志，自己身为怀虚阁的弟子却总是压抑着这股子意志。
这样的思想一直在影响他，以至于现在他竟敢同皇帝公然叫板了。
“陛下，除此之外有件事情微臣还应当告诉您。”
莫修揉揉额头：“期待是什么好事吧。”
“在成世子走的那一日，春苑也空了。”松南如实禀告道。
“什么？”皇帝又是一怒：“她这么做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是吧？还是说想彻底断了与王城的联系，害怕朕用那些贱命来威胁她？”
松南回：“微臣不知。”
“去找。”莫修道：“那日她仅仅带了两个奴仆出门，春苑的那些小丫头没看见，多半还在王城里。”
松南挑眉：皇帝还想把姜止费劲藏起来的人找出来？
偏不让他如愿，松南回道：“那日的三辆马车……守门的将士回禀说，里面好像藏了人，他们应该是一同去了边境，估计找不回来了。”
……莫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突”地疼，他甚至生不起来气了，问：“马车里有人，那些废物为什么不好好查查！”
松南仍旧是那句话：“微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