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太后了?”
漠四半躺在院子里摇椅上,浑身是伤。
有些地方怀玉提前处理过,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有些地方伤口很深,用了药还是不管用,正冉冉地往外冒血。
姜止一边绕出一大圈细线,一边骂他们:“你管得着是谁吗?你们倒是学厉害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我?”
两个小丫鬟一下就被说懵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漠四苍白的脸上憋出一个笑容,他强忍着不适,道:
“是我让她们瞒着的,这点儿小伤我还可以坚持。”
他不是故意要瞒着姜止,但是这件事凶险,多拖一刻危险就更多一分,那群人下手极狠,都是些亡命之徒,很难说会不会卷土重来。
“你能坚持?”
姜止下手一重,疼得漠四闷哼一声,她更生气了:“是不是把自己的命拖死了才叫做不能坚持?”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死了我以后怎么面对将军,怎么向他解释在我手里还有救不回来的人?”
她一番絮絮叨叨,周围的人也不觉得讨厌,都认认真真地听着。
“你看看你,这腰上的伤口起码有两寸深,若是一直流血不止,你就等着变成一具干尸吧!”
怀玉越听越慌,问:“主子,漠大哥这病能治好吗?”
姜止把伤口包扎严实,没好气地说:“你怕他死干嘛还要骗我?”
“我……”
怀玉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漠四浑身的伤痛缓解了不少,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是你的丫鬟,当然是为了自己主子的安危操心了,成世子,此事怨我。”
“对,就怨你!”
姜止收拾好东西,问:“杀你的人怎么样了?”
当时情况很突然,马车已经驶到了街道尽头,眼看着前面就是皇宫了,旁边突然冲出来一大波人。
他目测有十几个。
这些人下手又快又准,哪怕是身手如同漠四这般的高手,还是差点没应付过来。
万幸,鹰羽卫到达得及时,才堪堪保住了他这条命。
“那些人呢?”
姜止问:“是被鹰羽卫带走的话……去了杀伐堂?”
漠四点点头:“他们的尸体应该全部存在杀伐堂里,我看着鹰羽卫把那些人带走的。”
尸体?
她赶紧追问:“鹰羽卫把那些人都杀了?”
“没有,他们是自杀的。”
漠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们一看见鹰羽卫到了,意识到杀我这件事已成定局,就全部自刎了。”
嚯,好大的手笔。
她重重地合上药箱盖子,确定了一个短暂的目标:
找个机会去试探试探这位太后娘娘,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
她刚把漠四抬进屋子里休息,就穿来消息说,太后要见她。
就那么刚好,与此同时,永安宫传来消息,说让姜止出宫一趟。
她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在帮她。
帮她远离太后,现在形势一团乱麻,没人说得清太后现在找她去做什么。
杀了?关起来?
怎样都有可能,毕竟自己刚刚破坏了她的计划,还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皇帝。
杀了她也不为过。
“主子,别去。”
怀玉努力扯住她的袖子:“万一太后一个狠心,把你杀了怎么办?”
“再万一,她又诬陷你,说你偷她东西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大家都很紧张,可姜止却有一点儿兴奋。
太后想掌控朝政是为了什么?
要么是自己想掌权,要么是不想让莫修这一脉掌权。
无论是哪一个目的,都跟姜止的目标不谋而合。
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帝的敌人不就是她的朋友吗?
太后才把漠四伤成这个样子,两人是不可能合作的。
但是……单方面的利用还是可以考虑的。
如果能利用太后,一举推掉皇帝和太子,岂不是美事一桩?
姜止心里这样想,嘴上也没忍住竟然乐出了声。
“世子……”
宛宛:“您这是吓坏了吗?怎么还笑出了声?”
她赶紧掩住笑意,好不让自己的意图被人看出来。
“不是被吓坏了,只是想到了好玩儿的事。”
而在她面前,宝珠正一脸不耐烦地问:“成世子,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
姜止疯狂点头,正想跟着宝珠走,外面却突然传来消息说:太子驾到。
“小止!我有话跟你说。”
莫行止上来一把抓住姜止的袖子,却被对方躲开了。
“太子殿下?发生何事了?”
姜止心里还记得顾将军对自己的嘱托,有意无意要跟太子隔开些距离。
莫行止把她拉到一边,背着身后的宝珠,小声说:“刚刚父皇得到消息,说太后动作很快,抢先派了人去各府上已经把东西清走了!”
“这就清走了?”她忍不住声音大了些:“她动作怎么这么快!”
皇帝派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发,她也还没来得及留下证据,现在仅凭她这一张嘴恐怕定不了太后的罪。
“那怎么办?”姜止小声说:“太后派了人来请我去寿安宫,这样一来这一趟岂不是凶多吉少?”
莫行止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是片刻不停歇就赶来了,尤其是还听说太后派了人来找姜止。
估计皇帝也不想让她死,所以紧跟其后也来请她去永安宫,好逃过这一劫。
“你先婉拒太后那边,日后我和父皇肯定会多防着她些,估计她也没什么空再来为难你了。”
莫行止叹一口气:“太后冤枉你,也跟我有关。”
理清了来龙去脉,姜止惊讶地大喊一声:
“什么!陛下突然觉得身体不适?”
她刚把话说完,就冲进屋子里一阵“叮叮哐哐”收拾药箱,嘴里还碎碎念:
“陛下怎么又不保重龙体?这可是我们宣国的支柱,他若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宝珠现在院子里,脸色特别难看。
“宝珠啊,”姜止从屋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
“太后有什么要事改天再说吧,陛下的事情最大!”
宝珠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也是个人精,她当然看得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一个是太子,还加上一个皇帝,她哪里敢有半分不愿的心思?
当下只能堆着笑,咬牙切齿地说一句:“陛下龙体为先,这是自然。”
莫行止一步跨上前,挡住宝珠愤恨的目光,问:“你还不走?”
“他们真这么说的?”
太后坐在软榻上,又嗅了一口屋子里的香气,却仍旧觉得头疼,只好拿大拇指一直揉按自己的太阳穴。
“是、是啊太后。”
宝珠在下面哭哭啼啼地告状:“太子和成世子那个模样,别提有多嚣张了……他、他们还要赶我走……”
哭声一想,太后脸色更难看了:“把嘴给哀家闭上,听着烦死了。”
宝珠抽泣到一半儿,赶紧抿紧了嘴巴,不敢再吭声。
太后又说:“这件事情我们办的欠妥,所有问题都准备好了却忘了姜止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皇帝又对哀家起了疑心,未来一段时间,你行事也给我安分些。”
宝珠唯唯诺诺地应下:“是……奴婢知道了,那成世子……还派人去吗?”
太后摆摆手:“不能去,他那院子外面守着的人不少,再加上今日之事他肯定也有了戒备之心,下手更难了。”
想想自己刚才受得屈辱,宝珠有些不甘心:“那就这么放过他了?”
“放过?”
太后冷哼一声:“这件事你不用管,哀家问你,从易如今到哪儿了?”
宝珠回:“这已经过了七日了,公子应该已经到渡口了,估计最多一两日太后娘娘就能见到他了。”
“什么公子!”太后明显有些不高兴:“那是王爷!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