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任听出端倪,小心询问道:“二位可是要取玟山深处深潭中的红日?”
清风淡淡答道:“正是。”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立刻脸色大变,纷纷操起铁锹铲子,警惕地看着霁月清风,眼神之中充满敌意。
“好哇!看你们人模狗样的,竟也是觊觎我七星神物之徒!”
清风无心与这些凡夫俗子纠缠,只见他长袖一挥,一股寒气卷起,如同浪潮一般,瞬间便将所有人掀翻在地。赵任只觉全身冰冷,他发抖地喊道:“你。。你们。。不可,不可玷污神日”。
霁月见清风出手对付百姓,登时恼怒,手中佩剑一指,向着清风咽喉,一改先前活泼烂漫模样,语气冰冷,犹如冰山。
“清风,你当真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
清风不紧不慢道:“师姐,我敬你但不怕你;我可以保护你但我不能由着你!”
霁月咬咬牙,气得跳脚,只得作罢。这清风虽是师弟,可天赋奇佳,十六岁入门,短短两年,已经达到生元境七段。
“不与你争论,你若是再出手伤人,即便我奈何不了你,回去告诉师傅,非得让你去静思崖”
印泉生劝道:“二位有所不知,你们口中的祝融胆,正是我七星镇奉为天神的神物。数百年来,七星百姓一直安居乐业,据说都是因为此神物的庇佑,所以。。”
霁月不想与人为难,可他们千里迢迢背着师傅下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取得祝融胆给师傅治病。他们的师傅,如今天华宗的掌门照天,两个月前收服仙兽雪麒麟时受了寒气反噬,身体每况愈下。唯有这祝融胆可以驱除寒毒。
虽然师傅再三嘱咐,不可轻举妄动。二人还是偷偷下了山,他们回去必定受到责罚,若不取到祝融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印泉生小声道:“二位,这祝融胆在你们眼里可能只是灵物仙药。可凡人愚昧,把它当成神物,已经成为一种信仰,二位贸然取出,只怕。。”
“怕?我天华要取之物,何人能阻?你尽管带路,我便饶你小儿不敬之罪!”清风嘴上强硬,可心里也有些愧意。但非常之事,行非常手段,他只能这么做。
九朝一听便知道什么回事了。那玟山深处有一面深不见底的潭水。潭水长年冰冷刺骨,却不结冰。从山顶向下看去,可见潭水之中有一火红圆球,如同印在水中的太阳。七星先祖使尽了办法,也无法将那红日一样的东西打捞上来。只得认为那是天神的馈赠,是神物,几百年了对它恭敬有佳。一年一度还要向潭中投入食物与金钱,祈求上天眷顾。
先前九朝心中还些过意不去,此刻见那清风不可一世嘴脸,当下愧意全无,只道那少女估计也是一路货色。
“行啊!你们要那东西,我可以带你们去啊~”
九朝双手叉腰,头发散乱,看不清容貌。可清风一听声音,便知这小子中气十足,略微一估摸,至少也有凡胎境六段的实力。
凡胎境六段在清风眼里不值一提,可对于一个从未习过武的野小子来说,这等实力却让人不禁怀疑。
“九朝,不许胡闹!”印泉生教训道。
印九朝从小就没把印泉生当爹,他哪能听印泉生的。
赵任怒目而视,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道:“妖孽!你还要助纣为虐?你若冒犯神物,别说你,便是你爹妈,我七星也不能容下!”
九朝最烦这个五十岁的老东西,他还是喜欢老三爷。本不想理他,可一想到母亲,又不由得担心,只得走到赵任面前,突然把他耳朵一拎,疼得赵任哇哇直喊。
“别喊了!”
九朝凑近赵任耳朵,也不知说了什么咒语,只见那赵任看了看王二,又瞧了瞧他身边的老婆许氏,思量再三,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九朝不屑地一笑,便向着霁月清风二人说道:“跟我来吧!”
清风见这小子三言两语便说服了镇长,心中提防更多了一分。小声告诫霁月小心一些,三人便沿着弄情河向着玟山走去。
一路上霁月左顾右看。河边的野花,水里的小鱼,翩飞的蝴蝶。还有那蓝色的天空绿色的风,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是如此的多姿多彩,充满律动。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霁月额前青丝,她闭上眼,踮起脚尖,深深地呼吸。
“好香啊~这风也好香,这水也好香,这花也好香,这草也好香!”
九朝眉头紧皱,心道‘这个疯女人,没见过花草树木似的’。九朝心里想着,嘴上嘟囔道:“香香香!都没小爷我的屁香!”
清风眼神一凛,伸手就要打,却被霁月拦下,见她笑道:“是是是,正常人吃的是香香的饭菜,放地是臭臭的屁,你呀刚好相反!”
“你!”九朝从小打到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今天竟被个与自己同岁的女孩儿戏弄,当下恼羞成怒,可他碍于清风,不敢发作,只得心里暗暗发狠“哼,等下有你俩好看!”
三人走走停停,约莫半天光景,这便来到了深处山谷中的映日潭。
霁月清风神色激动,冲上前去,向着潭水中看去。只见那水面波澜不惊,潭水清澈,而那正中心,果真有一红日一般的东西。
“没错!是祝融胆,与书中记载一样。”
霁月清风二人看得仔细,心中惊喜,全然没有察觉身后的印九朝。只见印九朝突然一脚,将二人齐齐踹进了潭水中。
“哈哈!两个笨蛋,你俩不是厉害的嘛,什么天华宗,我便送你们进去,看看你俩是不是真的有那本事!”
霁月清风不料印九朝有此一手,没有运功便被推下水来,霎时间寒气侵体,只觉水中冰冷。清风尚能抵御,霁月却渐渐不济,两人一直下沉,却始终不见潭底。
九朝站在岸边,见水中毫无动静,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俩笨蛋,不会死水里了吧!切,我以为多大本事,还指望你俩帮我取出神物。”
原来先前九朝在赵任耳边低语,便是要以祝融胆作为交换,换取印家三口的平安。他自己无所谓,但他不愿意波及到母亲。而他的筹码,便是赵任的秘密。
那是他偶然一次,半夜无心睡眠,在西凉庙中撞见的赵任与王二妻子许氏的好事。两人谈话之中,九朝发现,原来那王皮革竟是赵任之子。
那赵任原本是七星镇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平常看上去老实儒雅,可年近四十仍无妻女。十六年前羌铃结婚后的一个月,老三爷便与世长辞了。后来,便由赵任担任镇长。赵任当上镇长后,便与那许氏发生奸情,许氏一年后生下王皮革。印九朝撞破二人好事,不仅不躲起来,反而上前嘲笑。
“呀呀呀,赵老师果真好身体呀,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这么有力气!”
印九朝六岁在赵任手下上过一天的课,第二天就被赵任给劝退了,理由是他教不了这么顽劣的学生。
九朝是无所谓,可母亲为此上门求了几次,都被赵任给拒了,是以九朝一直怀恨在心。如今见到如此不堪一幕,他哪有不上去嘲讽一番的道理。
“妖孽,你即便说出去也没人信,你谎话连篇,谁会信你,只会认为你又是恶作剧。”
九朝笑道:“哦?赵老师看得很明白嘛,可是什么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哟,只要我一口咬定,那王二去做个滴血认亲,是非分明一目了然。”
“你!”赵任气得脸色发青,他可毕竟活了四十年了,哪能由得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他知道自己要占据主动。
只见赵任突然一改羞怒嘴脸,笑道:“印九朝,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赵任道:“如今我乃是七星镇长,想对付你们一家轻而易举。可你若是帮我保守秘密,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家不被驱逐,让你们安稳度日。”
赵任开的条件,很明显对九朝十分诱惑。他深知自己坏事做尽,百姓不容,若是有赵任保护,母亲便可安稳生活。
于是那一晚,两人一拍即合。这也是九朝这么多年,一直还没有被驱逐出七星的原因。
而如今,赵任五十五岁高龄,只有王皮革这么一个私生子,哪能不百般疼爱。见九朝害得儿子终身残疾,当下怒火中烧,再也不能容忍。况且这小子就是一匹控制不住的野马,说不定哪天就会把自己秘密说出去,而能让他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死。正巧遇到九朝犯事,他便将计就计,鼓动百姓发动驱魔仪式。
而听闻那祝融胆可以驱除寒毒,九朝为了保证母亲安危,这才以祝融胆做交易,取出祝融胆给王皮革疗伤。
那赵任前一秒还口口声声那红日乃是神物,听了九朝一言,立马起了私心,哪里还管什么冒犯天神,治儿子的寒毒才是重中之重。
印九朝心计颇多,他眼珠一转,就想出一个一箭三雕之计。首先他利用霁月清风二人帮他取出祝融胆,而潭中冰寒,两人即便活着上来也得冻得全身僵硬,他便可坐收渔翁。拿了祝融胆给王皮革驱除寒毒,不仅让赵任不再对付自己,还能将功补过,让母亲安心。然而这个一箭三雕之计,却好像出了点麻烦。
“该死!真是高看了你们两个笨蛋!”
九朝见二人迟迟不出,一咬牙,准备自己下水,正在这时,那水下咕噜咕噜冒泡,突然一阵翻涌之后,清风抱着霁月破水而出。
那霁月全身抽搐,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吓得九朝连连后退,道:“她死了?”
清风怒目而视,可他没工夫与这小子纠缠,方才在水下,霁月的心脏病又犯,加上她没有运功就入了寒潭,一时间功力散去,寒毒侵体,眼下正是中了寒毒。
“小子!我师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整个天华找遍天涯海角,也叫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