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于杂蛮村正北,转身望一眼那生活十六年的村子,目中澄清,暗道,我徐安早晚会带珊珊回归故乡!
父母期盼目光,何婶连声哭诉,村民们集体送行,徐安强忍泪水,一路狂奔,直至远离村子数百米才停止步伐,抹了把眼角渗出的泪滴,抖动右肩紧鼓的包袱。
今日一早,徐安怀着愧疚之意先到铁匠铺告别三叔,三叔看似平静,无喜无悲,徐安却感受三叔打铁手法凌乱,看得出三叔气息紊乱,心中尤为在乎,十年师徒,一辈父子!
三叔罕见停止正在锻造的铁器,蹒跚步伐走回里屋,徐安满心感动,三叔曾经的话萦绕耳边:铁娃,铭记此话,铁匠手中锤,铸铁亦无悔,锤炼必连贯,何事拂放锤!
徐安双眼朦胧,三叔锤炼铁器,从未于铸造当中,放下铁锤,十年相随,今日头回,三叔竟为自己之事,放下铁锤,此恩谨记,不敢忘怀!
少许,三叔从里屋走出,手拿黑铁制作令牌,模样奇特,两头尖中间长,徐安怔在原地。
“铁娃,你的事师傅无法帮忙,此行必定险阻丛丛,师傅早些年在外,也交些故友,此令为信物,你手持此令一路向北,至蔡国中部偏南,有一黑铁宗,可帮你些许小忙,务必收好。”三叔低头再次看一下怪异令牌,神色之间好似回忆过往,双目尽是不舍。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您老保重!”徐安没有拒绝三叔,他知道三叔送出之物,从未收回,双手恭敬接过令牌,双膝跪地,重重一拜,起身断然离去,十年的回忆不下狠心如何割舍。
凝望身影消失的徐安,三叔浑浊双目刹那澄清至透,一丝精芒闪过,低声沉吟,“安儿此行祸福难料,希望路途顺利,莫要横生祸端。”
......
徐安想起包袱中怪异令牌与三叔口中的黑铁宗,知晓三叔定有过往,只是平日那不修边幅的样貌,与酒为伴,醉生梦死,使得徐安无法将三叔与隐士高人连在一起,今日之见,徐安断定三叔也曾风光,如今沦落至此,令人唏嘘不已。
收拾心情,徐安身影渐渐消失于烈日当空下。
徐安长期跟随三叔来往清合镇,已是轻车熟路,找寻熟人购得骏马一匹,哪晓得却不懂骑术,连续半天摔的七荤八素,后背已是血肉模糊,左臂有肱骨断裂迹象,好在摔伤多次也没白费,还是勉强驾驭骏马,飞奔却也不敢,快速奔跑也是轻松愉快,多亏十年打铁,大小伤已属家常便饭,简单处理伤口,要紧牙关,渐渐伤口痛楚也显麻木,倒不觉得多少疼痛。
徐安沿官路北行,历经三日,途经数不清如杂蛮村大小的村子,比清合镇还大的许些镇子,更为让徐安感叹,遇到三座繁华城池,引得徐安连连赞叹,从前只是听说城池,亲眼目睹方知城池真正壮阔,阁楼林立,入目三分,岂止昌盛二字可能表达。
徐安路途除骏马歇息驻足停留,余下时间尽是赶路,不敢耽搁。这一日徐安经一村子,北行数十里,却是无奈,前方无路,仅余栾山,只得徒步穿行。
“马儿,多谢三日陪伴,日后各奔东西,你可别再被人捕捉,回归山林,岂不乐哉。”徐安宠溺轻抚骏马,眼神之间尽显不舍,三日相处,徐安与骏马已无半分隔阂,似有相依为命之感,山路无情,骏马难行,徐安只得弃马。骏马感徐安之意,啼鸣数声以示回应。
“算你有良心,没白费这几日上好草料,走吧。”徐安拥抱骏马,强忍泪水,使劲挥摔马背鞭绳,骏马更是啼鸣,快速朝反方向奔走,期间回首数次,直至徐安彻底望不见身影,徐安转身目视崇山峻岭,一股征服之意油然而生。
“按照图纸,翻过此山,距离蔡国中部只余一半路程,还要加快速度才是。”徐安拿出图纸翻看,目中仍饱含坚毅之色,丝毫不为巍峨山川有所动摇。
“师兄,此次下山找寻人数仍差些许,回到宗门难免会被责罚,皮肉之苦在所难免。”徐安攀爬山峦之时,后背传来一男子声音,话语之间感叹不已,徐安扭头看去,目光所及,数人正走到山角,为首两人年龄约摸二十几许,两人身后跟随若干少年,少年神色不一,前面两人相互交谈,徐安扭头同时,两人也是发觉徐安,均露出兴奋神色,仿佛老鹰寻得野兔之神情。
“说什么来什么,只有一人,也可凑数,师弟,带过来。”右边黑衣长脸青年嘴角上扬,立刻吩咐,他话音落下,左边微胖灰衣青年点头示意,也有同感,只见灰衣青年刹那间身影消失,下一秒已来到徐安身前,不顾徐安惊恐神色,随手一抓,站立原石之上的徐安只觉得双脚悬空,力道之大不容抵抗,再次回神,自己已落在那些少年身旁。
“你,你们要做什么?”徐安心生惧怕,却也强打镇定,自知两人面前无力反抗,颤抖身姿询问,灰衣青年松开徐安,再次回到长脸青年身旁。
“送你一场造化!”长脸青年傲然一言,再无话语,徐安发现身旁少年们,神色之间各不相同,有憧憬,有愤怒,有羡慕,有期许,徐安也非刚出村,人情世故略有通懂,知晓身前两人不可得罪,也只能站到少年队伍当中,求得机会,想法离去。
让徐安近乎抓狂的是,长脸青年转身面对这群少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帆印,帆印本身巴掌大小置于长脸青年右手手掌,只见其左手伸出食指指向帆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涌现烟雾,巴掌大小帆印瞬间变大,笼罩众人。
“也是仙人!”被帆印卷起的徐安,脑中浮现起当日仙人降临杂蛮村的画面。
被帆印笼罩的少年们露出不安神色,徐安两目一黑,只觉头晕目眩,身体仿佛不断穿梭气流之间,风啸之声不绝于耳,徐安心神忐忑不安,两位仙人似乎目的不善,无奈被困于此,只能任人宰割。
一炷香功夫,风啸声渐有转小,徐安感受身体正从空中降落,轰的声响,脚底踏实接触地面,紧张之意更是增添。
“还是师兄厉害,这风行帆既能对敌,也可带多人御空飞行,当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长脸青年收回帆印,灰衣青年立刻拍起马屁,神色之间显然对帆印羡慕不已。
“师弟的法宝也是不凡,只是无法带众人御空,与人对敌,比这风行帆丝毫不差。”长脸青年一脸得意,显然灰衣青年的马屁很是受用,礼尚往来,也是恭维几句。
徐安摇晃昏沉的脑袋,意识清醒些许,睁开双目,茫然凝望四周,此时众人竟置身于青石瓦砖铺成的广场之上,广场四周石柱合抱,对面宏伟石门虎虎生风,周围尽是山峦跌宕,云雾缭绕,广场及石门竟似凭空立于山峰之间,仿佛鬼斧神工。
良久,石门嘎吱敞开,门内走出三道身影,服饰不一,年纪颇为老迈。
“不错,不错,这次带回的娃娃,还有几个资质颇为上佳。”一红脸老者微微点头,缕着胡须露出赞赏目光,长脸青年与灰衣青年暗自松气,好在没被惩罚。
“老规矩,资质好的优先武堂,丹堂次之,器堂最后。”红脸老者看向身边另外两位老者,其中一位身材略高,阴鹫脸色的老者撇撇嘴,神色似有不耐,另一位老者笑意满面,颇为和煦。
“既然两位无异议,那就带人回去吧。”红脸老者再次开口,那阴鹫脸老者双手伸出,徐安顿时觉得周身出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身体不由自主飞向阴鹫脸老者,与此同时,还有一名少年与徐安处于同样境地,两人刹那间出现在阴鹫脸老者身边。
“你们两个,从此以后便是戮苍宗器堂杂役。”阴鹫脸老者面色古井无波,声音中充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