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脸上,眼前的世界好似都被侵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按了静音键。茫然的看着管家渐渐失去血色的脸,看着他面带着笑容,睁大了眼睛,向后重重得倒在了地上。
“曼春……”
耳边传来一声轻唤,扭头望去,男人的面庞看着有些熟悉,却越来越模糊。迷茫中低头看向手中的枪。
杀人了吗?
终于还是杀了人了……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和灵魂一起沉进了无垠的黑暗。
“汪处长怎么样了?”
“管家从小是看着她长大了,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再加上老师刚刚过世,曼春难免受不住,休息一些时日也就好了。”
“做情报工作的难免会敏感多疑些,汪处长也是为了新政府,还希望明先生不要介怀。”
“说实话,失落,失望是有的,但我明白,一切都是为了新政府的繁荣稳定。我也相信,清者自清,总有一天曼春会理解我的。”
“明先生能这么想当然好……”
“南田科长,明长官。”
“秦秘书?”
“76号有些紧急文件需要处理,梁处长让卑职来汪公馆请汪处长签字。”
吵吵嚷嚷的,我想睡也睡得不安稳,有些不高兴的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门外的三男一女俱把目光投向了我。
顶着锅盖头的女人看向我,关切道:“汪处长,你醒了?你还好吗?”
汪处长?是在问我吗?
“汪处长,您看下这些文件,若是没有问题的话,麻烦您在上面签个字。”
青年的眉目温润,嗓音清朗而又温文,很是好听。我看着他,心里觉得亲近,只顾着对他傻傻的笑,忽视了他方才说的话和手中的一叠文件。
“曼春,”一旁稍稍年长些的男人出声提醒我道:“南田科长在问你话呢。”
扭头看着这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明明是副学者的样子,却偏偏让人心生怯意,让我忍不住想要逃离,下意识地就躲到了方才说话的青年身后。
男人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锅盖头的女人调笑道:“汪处长大概是不好意思了。”
男人对女人浅笑,又朝我招招手,放柔了语调说道:“过来。”
“不要。”我整个人都缩到了青年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不住地摇头。
女人的眼神在三人间来回转了转,古怪的笑了两声,“秦秘书,你随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在这里,怕是会打扰到明先生和汪处长。”
“是。”
青年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我悄悄拽了拽他的一角,小声说道:“不要。”
青年的脚步一顿,侧脸看了我一眼,而后说道:“南田科长,梁处长说这些文件很急,让卑职务必请汪处长在上面签上字才行。”
“那好吧。”女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我的身上扫过,“尽快处理好,别影响汪处长休息。”
“是。”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那个男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南田科长,我送你。”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我才从青年的身后走了出来,委委屈屈地把手举到青年的眼前,带着鼻音说道:“疼。”
“怎么又出血了?”青年皱眉看向被染红的白纱布,问道:“医药箱呢?”
我摇头:“不知道。”
青年轻轻叹了口气,走进房间里,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医药箱,取出消□□水和白纱布替我重新处理着伤口,“冬天养伤本就慢些,你最近做事,动作一定要轻轻地。不然这刚要愈合的伤口又裂开,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我看着他认真又小心的神态,好奇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吗?”
青年手上一顿:“不是。”
我追问道:“那你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不是。”
我苦恼地垂下了脑袋,几秒钟之后又兴奋道:“啊!我知道了!我暗恋你,对不对?”
“也不是。”
“那好奇怪呀!”我叹了口气,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抿着唇说道:“为什么我见到你会觉得好亲切?”
青年将白纱布打了个结,低着头说:“觉得亲切不代表就是喜欢。”
不相信的挑眉:“是这样吗?”
青年慢条斯理的收好了药箱,“就好像你走在路上看到眉目慈祥的老人家也会觉得亲切,但是你不一定就会喜欢他们,是不是?”
“也对。”勾了勾额角,“嘿嘿“的笑了,想了想,我又说道:“不过,我一定很讨厌刚才的那个男人。”
青年停下动作,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认真地问道:“汪处长,您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唔……好像真的不记得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扭捏捏的说:“你真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
“只有忘记了一切的时候,你才会这么说。”青年眼神中蕴藏的情绪很复杂,让我完全看不明白。
“那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呀?”我不死心的问道。
“卑职是您的秘书……”
“那就应该去做一个秘书该做的事。”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在我手边坐下,“文件让汪处长签过字了吗?”
“还没有。”青年恭敬的回道,“汪处长的伤口出血了,卑职替她重新包扎了一下,还未来得及签字。”
“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很悦耳,但听在我的耳里,总觉得透着股冷意,“我会让阿诚把文件送去给梁仲春。”
“是。”青年微微弯腰,“卑职告辞。”
“唔……那我也先告辞了。”
刚迈出第一步,就觉得腰上多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身子一轻,再一眨眼的时候,就被男人抱在了怀里,“你准备去哪儿?”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向你报备我的行踪?”眼看着他抬手抚上我的脸,“啪!”的一声,我狠狠地拍开他的爪子,就准备站起来,却被他的手臂牢牢地禁锢在他怀里。
伸手就去掰他揽在我腰上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耍流氓。”
“换成别人,确实是在耍流氓。”男人低低的笑了,笑声带动胸腔震动,带着我的耳朵都有些微微发麻,“但如果是我这么对你的话,那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