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还是犹豫。
印半月见皇帝这样的急迫，相比在他的心底也早已对于太后与度大人之间有了过多的揣测，也许她应该趁着这个时候打开皇帝的心结。
“奴婢可以对皇上和盘托出，可无论奴婢说什么，皇上都会恕奴婢无罪吗？”
皇帝抵在柱子上的手又是一紧，青筋已然突起，条条清晰。
他不知道从印半月的嘴里会听到什么真相，可不管是什么，他都想知道。
这样被蒙在云雾里的日子让他头疼，是时候该解了这么多年的疑惑了。
“朕，恕你无罪，但朕要听得是事实。”
皇帝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戾气，月光下，印半月的脸被一片月光覆盖，更显清晰。
她眉间微动，只是一丝细小的动作，则完全落入了皇帝的眼里。
“太后娘娘进宫之前与度大人两情相悦，他们相约私奔，可太后娘娘却被人劫走。度大人拼劲权利将太后娘娘救出，本来想两个人就此亡命天涯，却在逃跑的时候被您的外祖父抓到，于是无奈之下，太后娘娘便被家人逼迫进了宫，而度大人也无奈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皇帝至始至终没有变换过自己的动作，他依旧强势的将印半月禁锢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如果她不老实回答，皇帝一定不肯放过她。
“后来太后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宠妃，然后成了皇后，虽然他们两个私下没有任何的来往于接触，可度大人在朝廷局势后宫变化的时候依旧是站在太后的这一边。”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朕，度大人一生爱慕我的母后，所以他终身未娶？”
皇帝眼底闪出一丝厉色，她的母后是受万人敬仰的女人，他一个区区臣子，又岂可以有此非分之想。
想自己年幼时期，度大人受了先皇的托付，帮助自己登基，管理这片江山。
从那个时候开始，度玉轩就开始频频的进入皇宫，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与太后又重新建立起了联系，是如此的正大光明。
皇帝现在每每想起以前他们三个人在一次的时候，心就像是被人拧了一把的难受，原来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与自己的母后眉目传情，只怪自己年幼无知，才让他有了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皇，他的父皇很宠爱母后，也很关爱自己。
他不能容忍有人对不起自己的父皇，哪怕是他最敬爱的母亲。
“度大人虽然爱慕太后，可他从未做过任何越轨的事情。他帮助皇上治理国家，他帮助您守护着太后，他只是在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一点请皇上相信。他在朝廷之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肱股之臣，在民间他是一个受人爱戴的清官。”
印半月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皇帝情绪的波动，虽然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可那点抑制力还是掩盖不住他身上渐冷的寒气。
“哼。”
皇帝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他收手站直了身子。
这一刻印半月忽然觉得他的身子变得很长很长，那种震慑力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那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陌生感，就算是在他们第一次想见的时候，印半月都没有觉得他与自己的距离是那么的远，远到她真的看不清楚，摸不透彻。
她以为皇帝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物，他会偷偷去那个小花园散心，会和她一个小丫头闲聊，她以为他和那些书里的帝王不同，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帝王就是帝王，作为一国之君，他没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皇上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一个男人把他的所有心思都深深的埋在心里，只是任劳任怨的帮助他心爱的女人和她的儿子，难道这样也算是罪吗？”
皇帝的脸越来越冷，他紧盯着印半月，一字一句说道：“他肖想的是先皇的女人，是朕的母亲。”
“可太后娘娘是先与度大人相爱的，进宫是被迫的，某种意义上说，是先皇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虽然皇帝的面孔冰冷的吓人，可印半月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反驳回去。
作为一个帝王，他有着无上的权利，他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钱财与权利，可人心不是靠权利才能得来的，爱情所对的是人，而不是谁的权利大小。
“放肆！”
皇帝大怒，喝骂出声。
“奴婢是放肆了，可皇上说过恕奴婢无罪。”
印半月平静的说出口，丝毫没有被皇帝那恶魔般的样子吓到。
也许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就反而释然了，皇帝的表情再可怕，她好像也不那么怕了，她甚至想好好的开导他一下，毕竟她可以理解皇帝的处境与想法。
先皇在皇帝的眼里应该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他容不得半点对于先皇的不敬，可事实上是先皇在中间横了一杠子，这个事情本身就透露着太多的无奈。
“你不要把朕对你的容忍当做你的免死金牌，你不要仗着朕喜欢你，你就能够口无遮拦。”
皇帝紧紧的攥着拳头，如果说站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人，他会毫不犹豫的一拳打过去，让他趴在地上满地找牙。
可印半月偏偏不同，他虽然生气，可他舍不得下手。
他心里有火，却无处可泄，这让他十分的恼火。
可印半月此时的脑袋里则徘徊的是‘朕喜欢你’这四个字，她承认她被吓了一跳，她不需要被皇帝喜欢，她也没有要靠着这层依仗而有恃无恐。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又不是她暗自杜撰出来的事件。
“请皇上不要随意冤枉别人，您要听实话，我便实话实说，如果这样都是错那皇上这一生大概要听无数句谎言，因为他们怕死。”
印半月一气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奴婢之称了，直接将他的皇帝之位略过，还是这样说话舒坦。
反正已经把他得罪了，一次也是得罪，两次也是得罪，干脆一次得罪够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