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外面炮竹声声。
半月娘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两家子人起来是其乐融融。
半月爹也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佳酿,与自己的弟弟分享。
印洪金情绪高涨,搂着自己弟弟的肩膀,吐着酒气。
“看,一家子在一起才热闹,这才是过节,这才是家。”
印洪炎眯着眼睛,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气,然后叹息着说:“其实我也不想走,可我那媳妇……再说雨竹当时要出嫁,印家实在是……”
说自己家晦气,印洪炎也说不出口。
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要不是赵翠珍拽着,他也真不想走。
如果当初不走,他们也不会落魄到此,如今再回来求助自己的哥哥,怎么都觉得自己丢死人了。
赵翠珍两只眼球一转,悲痛的谴责着自己:“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当初还不是想让雨竹可以让夫家瞧得上嘛,哪知道那钱家,唉,我儿命苦啊。那样的一个人,如今我们也没有了依仗,如今我们也只能依仗大哥嫂子了,争取让我们雨竹家寻个好人家。”
“她婶子放心,雨竹这孩子苦尽甘来,你放心。”
半月娘看着赵翠珍似都要哭了,便软声安慰着。
印洪金看着赵翠珍,抬手挥了挥道:“雨竹这样子,当初就怪你贪财。如今印家的日子也算是越过越好了,你们回来,帮着我们一起操持,我想印家一定能恢复往日的兴旺。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我们还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弟。”
赵翠珍谄媚的笑着,她将身子探了出去,抬起头,道:“若是大哥不嫌弃,我们也想回来帮忙的。”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印洪金大气的摆摆手,他是印家的家主,照顾弟弟一家也是他的责任。
嘭嘭嘭!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印半月实在是不想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算计,可却又无可奈何,正巧有人来,她便急匆匆的跑去开门。
屋外面,白长念提着一堆礼品,笑眯眯的望着她。
“你怎么会来?”
“干爹干娘过两天才会回来,我自己一个人觉得太冷清。”
白长念可怜兮兮的把手里的礼物向前一提,一副你不要请我进去坐坐的架势。
印半月瞥了瞥亮着烛光的屋子里,如果把他领了进去,恐怕这一屋子的人都要瞎想了。
“我礼物都带来了。”
“好吧,就收留你一个晚上。”
印半月从他的手里接过东西,然后提着就进了屋。
众人回头望去,都吃了一惊,这时候白家的公子竟然来了,这……
“恩……他家没人,自己过小年夜太可怜了。”印半月率先开口,可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印洪金点点头,然后热情的就招呼着白长念坐了下来。
“白老爷和白夫人还没回来啊,他们也真是放心你,小小年纪打理那么一大堆的声音,不容易。”
白长念倒是对于印洪金的热情很是受用,他道:“家父家母过两天就回来,听说还要带着母亲远方的一个表弟一家来,一起过年,热闹热闹。恩,过年啊,就要人多,热闹,这样才有年味。”
“是,伯父说的是。”
白长念便与印洪金和印洪炎把酒言欢起来。
赵翠珍视什么机会都不想放过,她几次给印雨竹使眼色,可惜印雨竹都不为所动,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酒过三巡,印洪金已经败下阵来。
印半月就搀扶着她爹,朝着房里走去。
他爹今天很兴奋,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半月啊……你和白公子究竟是怎么个情形?”
本以为爹爹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他竟然冷不丁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低着头,红霞一片:“算是……好朋友吧。”
他们是个什么关系,她也说不好,虽然白长念总是嬉皮赖脸的说要娶了自己,可他们彼此从来没有一句什么承诺,现在的他们就是朋友吧。
印洪金低低的笑着:“他这样的人,有钱的朋友多的是,若是想找个地方过年,你这里不是首选吧。”
他停下步子,眼睛里泛着锃亮的光芒。
“其实我觉得那白家的公子不错,也很照顾你,白家的父母也不反对,如实你们真心的两情相悦,爹爹就许了这门亲事。”
“爹,你怎么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印洪金拍拍印半月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不是爹着急,是女儿长大了,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了。爹娘能陪你多久,还是要找个依靠的人,还有印家也要托付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提起印家的将来,印半月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叔叔一家。
“爹让叔叔一家搬回来,可他们又能帮助印家做什么呢?他们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恐怕也不会想着要回来。”
印洪金眯着眼睛,他一笑,眼角的皱纹都聚集在一起,印半月这才发现,自己的爹不年轻了呢。
“我何尝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主动提及。若是对他们不管不问,我对不起印家的列祖列宗。”
印半月的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一样,硬是酸涩的说不出话来。
以为自己的爹爹傻傻的遭人算计,可她不知道,其实他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爹这才叫有大智慧,有爱。
她将自己的爹爹送了回去,回来便开始送白长念。
不管赵翠珍怎么着急,可印雨竹就像个石头,赵翠珍也只能打消了这个痴心妄想的念头。
印半月搀扶着白长念去了自己家的客房,白长念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
她想离开,去帮他把鞋子脱了,可白长念却死活不肯放手。
她就这样被他使劲的一拽,趴在了他的身上。
白长念将他紧紧的箍住,碎碎念道:“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依旧传入了印半月的耳朵。
他紧紧蹙着眉头,一刻也不松开。
印半月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将它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