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峥嵘奋力甩开白月霜的手骂道:“好好的,你拉我干什么?我跟你很熟吗?”
“你……你、你,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白月霜一只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语无伦次,“你不能喜欢他。”
峥嵘被白月霜说得又羞又气,嘴上狡辩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呀?那个人我都不认识。”
“那就别认识!”白月霜一定要阻止前世的悲剧重演,一见钟情害死人,这对痴男怨女还是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的好。
“有病!”峥嵘没好气地甩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她努力用高傲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心虚。方才在后院相见的那个男子是谁?为何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世间真的有如此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人?他是宫人?是侍卫?是大臣?还是……太监??一连串的问题纠结在峥嵘的脑海里,都怪那个死白月霜,好好的冲出来搅事。峥嵘心生埋怨。
慕容卿,先皇的六皇子,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外表狂放花心,内在却是一个难得的情种。慕容卿生得清俊飘逸,剑眉星目,却又肤白唇朱,集阳刚与阴柔之美于一身,合不羁与沉稳之气于一体,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只玉冠高高束起,平日里爱着竹青、灰白色的淡色纶衣。
据说,宫里的女人只有两大愿望:一个是被皇帝临幸,另一个便是见一见这位六皇子,仅仅是见一见而已。因为第一个愿望对百分之九十九的宫女来说基本上是永远不会实现的,但第二个愿望还是有希望的,谁都希望能摘到跳一跳就能够到的桃子。
慕容卿,年十八,尚未婚配,生母是当今太后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熙太妃。众人皆说他和皇帝的关系甚密,新皇最信任的兄弟便是慕容卿,当然这只是不知内情的人的揣测。白月霜永远记得慕容卿去追峥嵘坠落山崖时的惨状,而这一切的结果都与当今圣上的决策脱不了干系。虽然峥嵘和慕容卿的死不是皇上所害,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白月霜没能阻止慕容卿和峥嵘的一见钟情,垂头丧气地回了浣衣局自己住的小屋。可她刚一踏进自己居住的院子,就觉得四面八方有一股杀气和妖风袭来。
“就是她!”李嬷嬷搀扶着金嬷嬷带着浣衣局的几个掌事,叫齐了浣衣局的所有人,就等着堵白月霜。
白月霜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得罪了李嬷嬷,这下有苦头吃了。
“就是这丫头,我叫她洗衣服,她居然拔腿就跑,还敢推我!”李嬷嬷添油加醋地当着众人的面儿向金嬷嬷汇报。
“是这样吗?”金嬷嬷严厉地扫了白月霜一眼。
白月霜知道此时此刻是混赖不得了,只得跪下点头承认确有此事。
“你说说你方才去哪儿了?若是说出来,大家觉得情有可原,那还能法外开恩。不然——”金嬷嬷顿了顿,“不然我只能按宫规处置了。”
“我……”白月霜词穷,她又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去阻止峥嵘和慕容卿见面,只好胡乱编排了个借口,“我刚刚拉肚子,去茅厕了。”
人有三急,金嬷嬷听了,又打量了一眼白月霜,这不过是个刚进宫还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小宫女,李嬷嬷这人平时就咋咋呼呼的,今日又夸大其词小题大做了。
“既然是这个理由,那我也不能苛责你。但你也不应该冲撞李嬷嬷,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重罚就算了,但还是要略示惩戒的。”金嬷嬷装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今天刘公公的衣服因为要的急,我已经叫胭脂和涟漪帮你洗了。她们担了你的事,所以接下来一个月,你们这里所有的衣服都由你一个人洗。她们俩我要调去别处帮忙。”
天!本来白月霜一天的工作量是三十套衣服包括内衣裤的洗熨,如果她把胭脂和涟漪的活儿再干了,那就是九十套衣服,就算白月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洗不完啊!而且还要洗一个月!
李嬷嬷得意地看了白月霜一眼,方才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出掉了。金嬷嬷本就想杀鸡儆猴,给新来的小宫女们立立规矩,何况这些宫女中有几个还是先皇的秀女,谁叫这白月霜没脑子,这时候犯事一头撞上来。
众人散去,白月霜心情郁闷地回到屋里,胭脂却雪上加霜地冷笑道:“刚来就敢得罪李嬷嬷,我和涟漪今日白白替你洗了衣服不说,明日还不知道要被调到什么地方去。遇上你简直就是我们的晦气。”
涟漪没说话,但估计心里也舒服不到哪儿去。初来乍到每天洗太监的衣服也就算了,现在业务刚熟悉点,又要被调去其他地方,万一是刷太监马桶之类的脏活儿,那可怎么办呢!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做事莫名其妙的白月霜所赐。
峥嵘也站到了胭脂她们那边,说道:“哎,我说月霜,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倒不是说你带累了我们,这样你自己不也吃了苦头吗?”
白月霜百口莫辩,默默地躺下盖上了被子,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孤独。她没办法告诉峥嵘自己是为她好,而胭脂和涟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至少这一次是自己带累了大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白月霜没日没夜地洗衣服,峥嵘偶尔看不下去了,也会过来帮帮她的忙,涟漪和胭脂被调去做针线,专门缝补衣服,看起来比整天洗衣服轻松,却一刻不得闲,到了傍晚光线不足,那些活计又十分费眼睛。才几天的功夫,涟漪和胭脂便熬了兔子眼。这一切的怨念自然又加在了白月霜的身上。
这一日傍晚,白月霜正挽着袖子低头拿洗衣锤敲打衣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一抹斜阳。
白月霜脸上挂着大汗,抬头一看,是慕容卿,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上次你拉走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慕容卿开门见山道。
白月霜看着慕容卿俊美的双眸下染着一篇乌青,猜想着他定是这两天被相思折磨得没睡好。都说多情催人老,看来是真的。
“你若是为了她好,就离她远一点。”白月霜低下头继续捶打衣服。
“为什么?”慕容卿不解地问。
白月霜不说话,只是把衣服敲得“乓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