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酉时来到李府,此时太阳刚刚从消失在澧江的地平线,李阔已经在阔剑阁摆好了酒席。
八荤四素,从天上飞的啼啼兽到澧江特产的白鲳鱼,色香味俱全。更有李府特色的蛇兰酒。蛇兰酒是由珍惜药材喂养长大的金环蛇,配以兰花秘法酿制而成,金环蛇成长一年结一环,所以环越高,酒价也是越高,以现在这坛十五环蛇兰酒而论,放在市面上就是价值百金还供不应求。蛇兰酒之所以这么有名气,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香气扑鼻,满口生香,余韵无穷,更重要的是它是药酒!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任何可以增强己身的物品都是有极大需求的。蛇兰酒强身健体,对修习外功者可谓珍宝,这也是蛇兰酒在鄢城备受追捧的原因。李虎被侍女领进门看到蛇兰酒的那一刻,两眼之间散发的光芒让通明的房间内一暗,李阔暗笑,上前两步迎接道:“虎统领可是来晚了,再不来我这酒都要凉了。”
“阔哥要是早说有蛇兰酒,我就在都督府骑匹鬣齿兽过来了,哪还像现在,你也知道我跟你不一样,脚步慢,现在这不是怠慢了美酒吗?”李虎反倒是抱怨起李阔没有提前提醒自己。
李阔大笑两声道:“罢了罢了,是我的错,小兰,去再将酒热一下。”
李虎伸手阻止了侍女小兰靠近酒桌,眉开眼笑道:“不用热了,我这粗人一枚,哪用得着那么多规矩。”
小兰为难的看着李阔,李阔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传令:五十步戒严。”小兰应是退去。
李阔将李虎引进酒席,帮其斟了杯酒,李虎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方一入口,满口留香,再入豪肠,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大脑,李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辛辣之气再次化为几道气息冲进四肢,李虎明显感觉到身体微微变热,酒气散于肌肉中,甚至他可以感觉到肌肉在发烫,整个身体强度就因为一杯酒有了细微加强。李虎哈出一口气,整个室内顿时充满兰花香气。
“好酒,真是好酒,阔哥,你家这蛇兰酒能不能出售卖给小弟几坛?”李虎一脸沉醉道。
“虎统领应该也知道李家的规矩,蛇兰酒整个鄢城是不出售的。”李阔右手把玩着酒杯轻笑道。
“哎,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李虎叹道,他也知道李家的蛇兰酒虽在鄢城备受追捧,但是整个鄢城市面上却是找到一坛都困难,不是李家不对外出售,是因为李家不对鄢城出售,甚至鄢城所在的汉中郡都极少。蛇兰酒的药效极强,对于修习外功,比如李虎之类的武者是为极品,首先蛇兰酒产量不多,其次如果鄢城大量出现势必影响到李家的势力以及实力。
“是有些可惜,不过也是对其他人,对于虎统领当然不同。”李阔放下酒杯脸色一正道。
“恩?阔哥是说?”李虎面色一喜接着问道。
“我与虎统领本是袍泽,相交颇深,性格相投,这酒再怎么珍贵也是身外之物,虎统领喜欢,饭后我让人帮你装上十坛十环蛇兰酒,你可带回去慢慢享用。”李阔目光直视着李虎,眼睛中透露出一股真诚。
李虎一怔道:“阔哥,这太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
“虎统领何出此言,莫非瞧不上李某。”李阔眼神一暗,微露黯然之色。
李虎站起身来急道:“切不可这么说,阔哥的为人整个鄢城谁人不知?是我说错话了,阔哥看得起李虎,是我李虎的荣幸,是我之前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哈哈,倒是显得我小气了,来,共饮三杯,以后你就是我李阔的兄弟了。”李阔大笑豪迈道。
“好,阔哥,请。”李虎亦是大笑道,“以后阔哥还是喊我虎子吧,虎统领这称呼听起来像是外人。”
“好,是我失言,那我再罚三杯。”李阔笑道。
李虎急忙道:“一杯,一杯就够了,这酒还是省着点喝吧。”
“哈哈哈,你这头老虎还怕阔哥招待不起你?”
虽无他人作陪,两人间气氛却是愈发热烈。
酒足饭饱,李阔将李虎引入别厅,由于室内再无他人,李阔也没有喊其他人的意思,索性自己倒了两杯温茶递给李虎一杯。
“虎子你对这次北门都督空出来的位置怎么看?”李阔上来直奔主题,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李虎本人虽不是一根直肠通大脑,有些小聪明,但为人处世豪迈大方,说话亦是喜欢直来直去,两人同袍数载,对彼此都有了解,李阔也不在他面前打马虎眼,直接问李虎的看法。
李虎将茶水一口喝净,嚼了嚼茶叶道:“阔哥,都是自家兄弟,我直接跟你说实话,我跟你和刘#源泽这些世家子弟不一样,你们背后都有一个家族支持。我就靠的敢拼敢杀到的现在这个位置,而这个位置也到顶了,再往上没有背后的支持根本不可能。所以,这次都督之位我没有什么想法。我支持你,阔哥,你功夫比我好,我服你,你办事大方,我相信兄弟们跟着你可以吃肉;刘#源泽那家伙整天傲气挂在脸上,看不起别人,似乎都欠他似得,我李虎不受他那鸟气,跟他我怕我和我的兄弟们连汤都喝不上。”
李阔点了点头,手指在茶盖上轻轻摩挲,淡然道:“虎子,你看得起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吃肉哪够,以后整个李家都是你的后盾,你有什么想做的,要做的尽管去做。”
李虎声音微抖低声道:“阔哥的意思是…?”
李阔打断他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是我李阔的兄弟,有人负你自是对不起我,对不起我,那么李家,呵呵……”
“有阔哥这话,我这心就放进肚里了。”李虎眉毛一挺眼含杀气道。
李阔又与李虎低声交谈半响,提醒几点需要注意的地方,李虎离去时亥时已过,整个鄢城在熄灯鼓下除了城东那条充满胭脂气息的烟花巷外,其余的声响逐不可闻。
熄灯鼓响三声,无故上街闲逛着,一旦巡逻甲士抓到,最轻也是个三年劳役。当然这规矩也规不到世家及鄢城军官上,所以李虎带着美酒和李阔的承诺直接回家了。
李阔却还没有休息,李虎走后,李阔收敛下情绪,向大伯李修杰的庭院走去。
李修杰是李家当代族长,如果说李鸿煊给李家打了个好的地基,那么把李家这个房子盖得漂漂亮亮的肯定是李修杰,李修杰是嫡长子,李家在他掌舵期间,合纵连横,短短二十年就将李家从鄢城近百个小家族中脱颖而出,成为整个鄢城最瞩目的新贵。
现今的李家掌握鄢城三层的皮货交易,有自己的大型商队,船队。只要给予李家时间,相信鄢城蒯姓.司姓.刘姓三大家族就会变成四大家族,当然也有可能还是三家,那就是要么李家倒下,要么三家中有人倒下。
李家发展很快,已经触动了其余三家的利益,虽然过去百余年间,三家之间龌蹉不断,形不成联盟共同打压李家。但是鄢城利益就这么大,李家得到的多,自然有人得到的少,本就占据鄢城大多数利益的三大家族自然受损最多。
其中最针对的就是刘家,刘家掌握着鄢城最大的皮革市场,但是李家近年来不断蚕食刘家市场份额,现在刘家跟李家几成针对之势,李家毕竟底蕴不足,处于守势。
蒯家和司家两不相帮,虽然他们也对李家的迅速崛起有些不满,但也不愿意看到刘家吞并李家而获得利益最大化,所以两家稳坐钓鱼台,想依据形势再考虑是否进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蒯家,司家知道,刘家自然也懂,这也是刘家没有撕破脸的原因,如果李刘相斗过惨,李家拼命反扑,刘家也会被伤筋动骨,到时候难保不会有人下场来捡便宜,到时候吃亏可就全是刘家了。
李阔边走边考虑,近日来鄢城形势越发微妙,也不知道族长是否有万全之法,让李家度过这场危机,从而凤凰涅槃。
思虑间李阔已经到达了李修杰所在的庭院—行云阁,门口的侍卫通告后让李阔进去。李阔提步进入,一眼就看到闭目养神的李修杰。
李修杰按照年龄来算,现已过六旬,但是只是看外表却是完全看不出,他头发黝黑,目光湛然,腰挺得笔直,就算是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他体型不比李虎矮,背后供着一柄三尺长剑,绿色的剑鞘使其不露丝毫锋利,再往后一幅老虎下山图,这幅画据说爷爷李鸿煊亲手所画,最传神的一对眼睛简直画活了,刺骨的冷漠以及藐视一切的霸气。
听到脚步声,李修杰睁开双眼,一道不愠不火的眸子透露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李修杰指了指左手边的座椅温声道:“阔儿来了,坐吧。”
李阔应声坐下道:“伯父,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实属不该,可是阔心中有惑,前来请教……。”
李修杰摆了摆手打断李阔,右手边的一个茶杯急速飞向李阔淡声道:“先喝茶,顶级的青心乌龙,你最喜欢的,这也是整个李家最后一点存货了,趁热喝。”
李阔目光一亮,面露感动之色,左手微伸,茶杯入手,急速旋转了几圈方才卸去了冲力,茶水却是丝毫不洒,掀开茶盖,一股白气涌出,在半空中凝聚出一个半透明的仰天长啸的小龙。李阔轻轻一嗅,小龙便被吸入体内,低头微抿一口茶水,只觉体内一镇,一股清气自腹内慢慢升起,不温不火,慢慢游走四大经八主脉,最后囤于丹田良久不散。李阔顿感四经八脉在被慢慢蕴养,微微提气,气走八脉,似有雀跃之心,呼之欲出,李阔心中微动忍不住哈出一口气,一道气剑化为白气直射出去,一丈外的花瓶直接被击碎,气剑不减再次击破后面一道寸后的木门方才消散。
李修杰养气深厚,也不禁一愕。
乌龙茶是莽山特产,顶级的青心乌龙茶只出自五百里莽山外围中一颗千年的青心乌龙茶树,它有清心养神能力,更有温脉提功的强大功效,这颗千年青心乌龙茶树每年产量不过二十斤,除去进贡蜀国皇庭的十斤,每年鄢城也不过获得十斤,李家也是近年来实力大增才能每年获得一斤的配量。
李阔素来好茶,这青心乌龙自从尝过一次便是念念不忘,虽然李阔作为李家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但上有长辈,旁有胞兄,分给自己的自然很少。李修杰知道李阔的喜好,所以李阔每次来,都尽量用青心乌龙招待,但是以往也从未见到如此这般景象。
李阔睁开眼看到这一切站起来不禁有些赫赫然对李修杰道:“侄儿心有所感,所以有些情不自禁。”
李修杰眼中精光一闪道:“心有所感,当有所得,看来阔儿近日修为会有所突破,值此之际,看来是天佑我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