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况危急,具体的事情等出去了再跟你说。”沈枝雀沉声道,那目光却是落在了已经昏迷过去的柔娘子身上。
柳芦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回才看清了她额间布条上的点点血星,他胸中掀起惊涛骇浪。“柔娘子?她,她怎么会?”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大牛闻声立即从梦乡里清醒了过来,他还有些迷糊,睡眼朦胧道,“柔姑娘?柔姑娘怎么了?”
沈枝雀沉默不语,不想提起这件柔娘子的伤心事。还是旁边的江舸被柳芦生他们两个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才冷声道。
“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你说的那个柔娘子差点就被狱卒给侮辱了。”
那大牛听到这话,睡意尽散。他有些呆愣地看向沈鹤背上的柔娘子。虽然她现在面上脏污,但大牛只一眼就能辨认出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柔姑娘。
他的目光落在柔娘子红肿的脸上,在慢慢移向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再到她额上的布条,看着越来越多的血点透了出来。
这是他日日思念的人,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心尖尖。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先是邱全睿,后是那个狗狱卒……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们凭什么……
大牛的眼睛红了,他双手握成拳头,胸口某处痛到无法呼吸。半晌,他沉声道。
“我去杀了他。”
柳芦生还残存着一丝冷静,伸手拦住了他,“大牛,我们先出去再说。”
“我先杀了他再出去!他们怎么能!我要杀了他们!”
“你清醒点好不好!”
大牛像是炮仗一样登时被柳芦生的话点燃了,他的双眼赤红,一把推开了柳芦生,“你懂什么!又不是你的女人被人侮辱!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够了!你给我闭嘴。”沈枝雀黑着脸,厉声呵斥。
“你嘴巴上说的好听,说要给柔娘子荣华富贵,结果呢?她现在还不是沦为阶下囚?”
“你说要杀他们?行啊,你去,你杀了他们,你就是杀人犯,那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大牛还嘴硬回道,“我不怕死,只要能给柔娘子报仇。”
沈枝雀冷笑,看向大牛的目光里带了怜悯。
“你说的轻巧。你杀了他,那柔娘子以后怎么办?跟着你去死吗?而且你真的觉得你能杀得了他吗?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你杀的尽吗?”
“况且如果你真的做得到,当初你为什么不直觉杀了邱全睿呢?”
“承认吧,你做不到。”
大牛僵在那里,良久,他哽咽出声,在众人面前哭的涕泪横流。没有人打断他,大家都只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伤心欲绝的男子,心中也生出悲凉之意。
他的哭声太过悲切,众人没发现他的声音将对面牢房的那名囚徒给吵醒了。
那个囚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沈枝雀他们一行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怕是要来劫狱啊!
他当即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有人要劫狱啊!”
这声音一响,大牛的哭声顿时止住了,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立即逃跑。
江舸上前直接用一根小铁丝把大牢的锁给撬开了,看的沈枝雀是目瞪口呆,不由感叹这江舸真的是多才多艺的宝藏男孩。
大牛身体结实,稍微会一点点三脚猫的轻功,柳芦生的身子却是瘦削的厉害,走两步就摇摇欲坠。
于是大牛帮忙将柳芦生放在江舸的背上,自己想要去捞起沈枝雀,结果被楚时溪抢先一步,眼睁睁看着这小子直接将沈枝雀抱了起来。
他被楚时溪瞪了一眼,二丈摸不着头脑,但情况紧急也没说什么,赶紧擦了把眼泪,跟着江舸几个往外跑。
那囚犯急了,他都没得出去,隔壁这两个死囚却有人来救,这根本不公平。于是他的声音又大了一些“快来人啊!快点来!他们要跑了!”
这次他的动静终于被一个喝完酒出来撒尿的狱卒给听到了,那狱卒被他一叫,酒劲一下子就散了不少,尿意横无,赶紧转身吆喝起其他喝得酩酊大醉的狱卒们。
“兄弟们快出来有人劫狱!”
那一个个的登时都清醒了,不过他们一个个脚步虚浮,踉踉跄跄来到关押大牛他们的牢房时,沈枝雀一行人早就逃之夭夭,没了踪影。
他们几个原路返回后,先跟莲华先生他们两人汇合,为了脚程更快一些,莲华先生一把将沈枝雀捞了过去,得了楚时溪好几个哀怨的眼神。顾白则帮忙拉着大牛,一伙人借着夜色做掩护,赶紧溜之大吉,往家里跑去。
他们刚到家,沈鹤和大牛立即将柔娘子放在了偏房的床上。莲华先生和顾白两人也知趣的赶紧去烧水。
柳芦生被安排在顾白旁边的房间里,吃了点食物,便蜷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不过,沈枝雀没时间管他,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柔娘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现在深更半夜。街上早就没有药铺开门,更别提叫大夫过来看病。沈枝雀只能匆匆去房间里,寻找能够用的药。
楚时溪看的心疼,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乖乖和顾白他们一起去烧水。
待楚时溪他们的水少烧开时,沈枝雀找到了一小罐消炎的药膏,赶紧跑去柔娘子那边。
柔娘子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她面上脏污的地方已经被大牛仔细的擦拭掉了,不过额头处的伤口大牛没敢触碰。
他一见到沈枝雀进来,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红着眼睛,低声央求道,“姑娘……刚刚是我脑子不清醒……求求你救救她。”
说罢,大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作势就要给沈枝雀磕头。
沈枝雀本来就忙的晕头转向,看他这样,心里头也不好受,“你先起来吧,她我肯定会救的。”
大牛哽咽,当即就冲她磕了一个响头,在他还要继续磕头的时候,楚时溪一把拉他起来。
楚时溪面色不悦,小脸臭的很。
“大叔,要是再把自己弄伤了,我师姐就又要多救你一个了。”
大牛语塞,只好踉跄地爬起身子。
沈枝雀则暗暗给楚时溪的表现竖起大拇指,她师弟真的是一个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