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从柳泉私塾里传出的孩童们朗诵的声音。此时课室里,所有的孩子都跟随着一位清瘦的老先生摇头晃脑地读着文章。唯独杨逍把头偏向窗外,一只小鸟正落在窗边的树枝上,间或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咳咳”,老先生显然发现了杨逍在开小差,面容有些不悦。
杨逍吐了吐舌头,马上一本正经地坐好,也装模作样地跟着晃起了脑袋。三年前,刚进私塾的时候,杨逍就发现自己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抛开身体素质和力气不说,先生教的所有文章,杨逍看一遍就几乎能背下来,而其他孩子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先前杨逍认为这是天赋异禀,现在他逐渐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跟阿黑有关。因为对父亲的承诺,杨逍一直把阿黑藏在心里,从来不对任何人透露不点信息,越是这样,杨逍对阿黑的想念愈发地强烈。
“逍哥,昨晚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刘三儿带人给堵住了,你看我的脸都肿成这高了,刘三儿尽往我脸上招呼。”散学后,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矮矮胖胖的男孩拉住了杨逍,把脸送到杨逍眼前。胖男孩叫张小光,是镇上张裁缝家的儿子。
私塾里的孩子几乎都是柳泉城里一些小商户的孩子,而其他达官贵人的孩子却是不会来这私塾求学的,他们有更好的去处。的杨逍没来的时候,张小光便是这群孩子的头,时常带着私塾里的孩子和城里的另一群没有进私塾的孩子打架,而那群孩子的头便是刘三儿,刘三儿是城里刘屠夫的小儿子。双方争斗的结果,大多是张小光吃亏。杨逍来了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起初,杨逍和王刚人刚到私塾,陌生的环境难免让这两个小孩感到局促,两人自然地抱成一团,很少跟其他孩子接触。张小光正愁打不过刘三儿他们,看到杨逍和王刚,心中欢腾得紧,立马就想将杨逍和王刚给收编,当然收小弟前一定要给小弟点下马威,不然不会让小弟服气。这不,开学没几天,张小光就带着五个小孩将杨逍两人人给拦住了。结果悲剧发生了,张小光饱尝拳脚后,反倒被杨逍给收编了,杨逍一跃成为了私塾里的小老大。有了杨逍和王刚的强力加入,刘三儿他们就更悲剧了,经常被揍得哭爹喊娘。由此,经常有家长到私塾来找先生理论,先生每次都是赔礼道歉,然后狠狠地将杨逍等人训斥一番。因为杨逍吃住都在私塾里,先生对杨逍管教就更加严厉,情况严重的时候杨逍难免会挨先生的戒尺。即使是这样,刘三儿该挨的揍从来没少过。久而久之,大人们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孩子们去瞎胡闹。
“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脸哪儿肿了?”王刚仔细看了看张小光肥嘟嘟的胖脸,实在分不清肿和肥。
“死王刚,你别幸灾乐祸,哪天你被揍了,可别指望我帮你。”张小光恼怒起来。
“好了,胖子,你给我盯着刘三儿,看他们什么时候去林子里掏鸟窝。这刘三儿没消停几天,皮又痒了。”杨逍懒懒地支开张小光,对于这种小孩们的打打闹闹,杨逍已经感到无趣。
傍晚时分,刘三儿和一群小孩正在林子里寻找鸟窝,杨逍也带着私塾里的孩子赶了过来。
“哈哈,刘三儿,终于逮到你了,今天我小光爷爷非得把你打成猪头。”张小光一脸贼笑。
但是,张小光诧异地没有看到刘三儿等人有一丝惊慌,反而从他们脸上看出一副计谋得逞的味道。
“咦”,杨逍意识到有问题,赶紧朝林子四处看去,只见从刘三儿身后走出几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为首的青年身子壮实,满脸横肉,正是刘三儿的大哥刘清。刘清平日游手好闲,仗着一身蛮力,在柳泉城里经常恃强凌弱。
“遭了,逍哥,是刘大楞子,我们赶紧跑吧。”张小光认出了刘清,立即就要逃跑。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谁也不准跑,被我抓住,一定打折他的腿!”刘清看出杨逍等人要跑,一脸狰狞地咆哮起来。
张小光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把身子藏到了杨逍背后,王刚虽然也害怕,但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和杨逍站到了一起,其他私塾里的小孩一个个小脸发白,把目光都投向了杨逍。杨逍从来没遇到这种状况,心里也是紧张得要死,虽然知道自己力气比同龄孩子要大得多,但是杨逍没有自大到要和刘清去比个高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小子就是杨逍?听说你可没少揍我弟弟。今天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嘿嘿。”刘清走近杨逍,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杨逍。
“刘大楞子,小孩子们的事,你也要掺和进来?”杨逍想通了,左右是要挨一顿揍,就硬气点承受。
刘清一愣,他没想到杨逍居然不怕自己,还喊出自己最不愿意听的绰号,顿时暴跳如雷,“小崽子,你是找死,今天我要打得你叫我爷爷!”说完,刘清就要对杨逍动手。
“刘大楞子,你动他一根毫毛试试!”突然,林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男子负手而立,身形魁梧,霸气外露,脸上那一道寸长的狰狞伤疤更却让人望而生畏。
刘清和其他几位青年一看到这刀疤男子,嚣张无比的气焰立即消失殆尽,转而变成了惊恐。刘清弯腰谄媚地冲杨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马上屁颠颠地朝青衫男子跑过去,“江爷,您老怎么来了,你看,我这,我这跟他们闹着玩呢,你看,我可没敢动他们一下。”
被称呼为“江爷”的青衫男子看也没看刘清一眼,冲着正一头雾水的杨逍看了一眼,便缓缓地往树林外走去。在他的背影没有消失以前,刘清等人像木桩一样伫立着,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逍哥,你认识他?好霸气的大叔!”张小光从杨逍背后冒出头来。
“不认识。”杨逍失神地喃喃道,他刚刚分明看到青衫男子朝自己眨了下眼睛。杨逍可以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青衫男子。
“狗日的,你差点害死老子了!”刘清粗暴的怒吼打断了杨逍的思路,只见刘清一脚把刘三儿给踹到杨逍跟前的地上,“小哥,这龟儿子就交给你了,你爱怎么处置都行”,顿了顿,刘清谄笑道:“请小哥留他一口气,不然我过不了老头子那一关。”说完,刘清带着其他几位青年逃也似的出了林子。
“大哥,大哥,你个龟孙子!”,刘三儿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哭喊起来,鼻涕和眼泪交织在脸上。
“哎”,杨逍朝刘三儿叹了口气,转身招呼私塾里的孩子回去,张小光心有不甘,冲刘三儿狠狠地比划了下拳头后,朝杨逍追去。
杨逍等一干小孩还没有回到私塾的时候,一条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先生的房间,黑衣人进屋后,立马单膝跪地,“万护法,属下刚刚??????”
“哼,你这记性非得我给你长长么?”没等黑衣人把话说话,恼怒的声音便从先生嘴里传了出来,此时的先生面容狠厉,哪里还有半点课堂上温文尔雅的样子。
“属下知错,请万先生责罚!”黑衣人诚惶诚恐,连头也不敢抬。
“起来说话,如有再犯,绝不轻饶!”万先生抿了一口茶水,闭着眼睛半躺在椅子上。
“是!属下刚刚看到枫叶帮的江涛出手帮杨逍解围,吓走了刘大楞子。”
“堂堂枫叶帮帮主居然屈尊为一个小孩助拳,哈哈。杨逍!我说枫叶帮这几年怎么盯上了柳泉私塾,原来是因为杨逍,看来是枫叶帮并不是自在门的走狗。倒是杨逍此子根骨奇佳,是习武的良才美玉,多次令老夫忍不住想破例收他为徒。如此看来,杨逍此子大有来头。”万先生睁开了眼睛,脸上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柳泉城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许多。”
“万先生,既然枫叶帮没有自在门撑腰,我们就犯不着顾及,我直接带人灭了枫叶帮,省得一天到晚被这群喽喽给盯着。”黑衣人一脸的狠色。
“蠢材,你也不动动脑筋,成天就是打打杀杀。枫叶帮短短几年就能把柳泉城里大大小小帮派给收服,而且还控制了柳泉船行,你以为就凭江涛三品武士的修为能做到这些?枫叶帮后面不是自在门,那是就是另有其人,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藏这么隐秘,能是简单的人物?”万先生狠狠地瞪了一眼黑衣人,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有了杨逍这条线索,我们就能挖出枫叶帮背后的人。我有种预感,这背后的神秘人物是友非敌,哈哈!”
“万先生,如果枫叶帮背后的人也是为圣物而来,我们岂不是多了个对手,怎么会是朋友?”黑衣人有些不解。
“你认为在柳泉城里我们阴影的实力对比自在门,如何?”
“相差悬殊。”
“如果多了一份外力对自在门进行牵制,又会如何?”
“属下明白了,万先生高瞻远瞩,属下拍马也赶不及!”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我查杨逍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