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进了腊月。
自从叶清兰下决心要帮着叶清芙改正身上缺点之后,日子就过忙碌而精彩。叶清兰各种挫败无语里,着实体会了一把薛氏心酸。
养了叶清芙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被气死,薛氏果然不是常人!
不过,叶清芙身上变化也是极其明显。就连天天早出晚归忙于公务无暇管教儿女叶承礼,也察觉到了叶清芙改变,忍不住薛氏面前赞了几回:“芙儿这些日子看着倒是娴静文雅了一些。”
原来冒失又浮躁叶清芙,近来却看着顺眼多了。
薛氏听到这样评价,竟没怎么高兴,淡淡嗯了一声。
叶承礼见她反应平淡,不由得来了兴致,笑着问道:“你不是一直都为芙儿性子头痛么?现她变好了,你怎么倒是一脸不太高兴样子。”
薛氏要是高兴才怪了。
叶清芙那个没心没肺丫头,竟然真对叶清兰言听计从。这一个月来,薛氏眼睁睁看着叶清芙渐渐敛了轻狂脾气,心里非但没觉得欣慰,反而愈发憋闷窝火。那种感觉,就像身边人叛变了差不多……
说到底,还是怪叶清兰那个臭丫头!薛氏恨恨想道。也不知她给叶清芙灌了什么迷魂汤,叶清芙竟然对她服服帖帖,心都偏到她身上去了。一个是这样,两个三个还是这样
叶承礼见薛氏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愈发奇怪:“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薛氏定定神,笑着扯开话题:“妾身刚才是想,既然芙儿和兰姐儿明年出嫁,就该早日准备嫁妆了。不知老爷是怎么打算?”
叶承礼沉吟片刻才说道:“按理来说,有两千两左右嫁妆也就过得去了。不过,兰姐儿是要定国公府。嫁妆少了我们昌远伯府颜面也不好看……”
薛氏一听这话音不对,脸色顿时变了:“老爷,就算你偏爱兰姐儿,可嫡庶总有别。兰姐儿嫁妆总不能越过芙儿吧!”
叶承礼被说中了心思,略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我意思是,她们姐妹两个嫁妆都置办多一些。两个都是我女儿。我当然不会偏心。”
不偏心才是怪事!薛氏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有件事老爷该不会忘了吧!当日皇后娘娘赐婚时候,特地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给兰姐儿。有了这些,兰姐儿嫁妆总不会显得单薄。芙儿可没这样好事,薛家这些年每况日下,家产又不丰厚。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芙儿嫁过去受苦吧!不管如何。总得为芙儿多准备一些嫁妆。”
叶承礼略略皱眉,沉声说道:“芙儿也是我女儿,难道你心疼她我就不心疼吗?你想给她多置办嫁妆。我没意见。不过,两个女儿总得一眼看待。芙儿有多少嫁妆,兰儿就得有多少。至于皇后娘娘赏赐东西,自然得带到定国公府去。兰儿毕竟是庶出,本来就是高攀,若是嫁妆再少,将来定国公府还怎么抬头做人?”
薛氏还待再说,叶承礼却不容分说拍板决定:“好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去和父亲母亲商议此事。”
薛氏悻悻住了嘴。心里却暗暗盘算着,虽说嫁妆总数差不多,不过。置办时候总可以稍微分个高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叶清兰那个丫头越过叶清芙去!
叶清芙和叶清兰很便知道了备嫁妆事情。对于此事,两人所持态度基本一致。
叶清兰是这么想:嫁妆多少无需计较。反正就算嫁妆再多。他人眼里,她这个庶女还是配不上定国公府嫡孙,想来顾熙年也不会意这些。还是多让着叶清芙一些好了。
叶清芙是这么想:三妹嫁这么好,肯定不乎嫁妆多少。自己可就不一样了,薛家家底单薄,可得一定多带些嫁妆过去。
……
过了年之后,叶清芙婚期正式定了下来,就三月初二。让众人意外是,定国公府竟也登门商议起了婚期。而且,婚期就定四月。和叶清芙出嫁只相隔了一个月。
叶承礼和薛氏忙着为两个女儿准备嫁妆,还有筹备喜宴等种种琐事,就算有郑氏帮忙,也还是忙团团转。
叶清芙和叶清兰也开始忙活起来。别不说,至少得准备好给未来公婆见面礼吧!郑敏女红手艺出众,当仁不让负起了指导之责。
叶清芙生性懒散,埋头做了几天就开始叫苦不迭:“干嘛这么辛苦,还不如让绣娘帮着做一些。到时候就说是自己做不就行了。”
郑敏迟疑了片刻才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叶清芙放下了手中绣品,振振有词辩解:“只要我不说,谁能看出来是不是我亲自动手做。”
叶清兰一旁闲闲笑道:“二姐要是想找绣娘帮着做这些针线活儿,那可得好好费一番心思才行。二姐手艺摆这儿,要想找个和你差不多绣娘可着实不容易。”
……这话摆明了是取笑她女红手艺太差嘛!
叶清芙不客气回敬:“你别光顾着说我了,你还不如我呢!”要说到女红,叶清芙和叶清兰都是半吊子。若是细细比较,叶清芙确实要稍微强一些。叶清兰虽然聪慧灵透,可一到女红上就毫无天分了。这也是让叶清芙沾沾自喜一点。
叶清兰被嘲笑了也不生气,只是慢悠悠笑道:“我女红虽然不算好,不过,心意总是有。料想也没人会介意我手艺差。倒是二姐要留些神,今后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免得日后你公婆心里不高兴。时不时念叨你几句。”
叶清芙很明显踌躇起来,想了半天之后,才苦着脸叹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动手做好了。”
就此时,叶元洲不疾不徐走了进来。叶清芙笑着喊了声大哥,郑敏则微红着脸叫了声相公。
叶元洲笑着点了点头。成亲之后又过了一个年头,叶元洲褪去了往日青涩,渐渐变沉稳起来。
这几个月来,叶元洲回来次数屈指可数。他对婚妻子郑敏确实有些冷淡,不过,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来。他天天国子监里苦读,课业同窗里也是屈指可数。
郑敏偶尔会有些受冷落委屈,可一想到丈夫用功争气,那一点委屈也就很消散了。
叶清兰惯例只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安静低下头做起了针线。叶元洲也未曾对叶清兰有太多关注,随意闲聊了几句,便又离开了。
走到门口,正巧遇到了薛氏。
叶元洲笑道:“母亲,我正有事要和你说。我想明天就回国子监。”
薛氏顿时皱起了眉头:“今天才正月初八,你总该过了上元节再走吧!”
“我和几个同窗已经约好了,一起提早去国子监。把夫子年前布置课业都完成。要是过了上元节再回去,只怕时间急促。”叶元洲淡淡说道:“所以,我打算明天就走。”
这理由冠冕堂皇,薛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叹口气。本以为叶元洲忘记了那段畸形感情又成了亲,就该彻底恢复正常了。可现看看,叶元洲对婚妻子根本没有多少眷念,连家都不怎么肯回了……
虽然知道不是郑敏错,薛氏还是忍不住迁怒到了郑敏身上。
叶元洲走后,薛氏便命人去喊了郑敏过来问话:“你嫁过来也有小半年了。身上可有动静?”所谓动静,自然是问及是否有孕。
郑敏脸皮薄,顿时红了脸,嗫嚅着说道:“前几天月事刚来过……”
薛氏很失望,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不是我这个做婆婆不通情理。不过,这事你也该多上心一些。元洲不肯常回来,你这个做媳妇,就该多哄着他回来。这样才能早日怀上孩子为我们叶家开枝散叶。你总这么随着他性子怎么行。国子监课业再繁重,一个月叶是有两天休假。以前元洲也常回来。可自从你过门之后,他倒是越发不肯回来了。你这个为人妻,也得好好反省反省是怎么回事……”
郑敏脸涨通红,既觉得羞愧又十分委屈。
怀孕又不是一个人事情,叶元洲不肯回来,她这个做妻子又能怎么办?婆婆张口就怪她,她才是真正一肚子委屈。偏偏这些委屈,却是说也不能说。
成亲之后,两人聚少离多。就算叶元洲回来,两人同床次数也极少。她身为女子,总不能表现太过热情主动了。不然,可是会被耻笑。
平日里她还总自我安慰,叶元洲是因为课业繁重才无暇回来。可薛氏这番话,却无情戳穿了她自我欺骗。
叶元洲不是没时间回来,只是不想回来面对她这个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