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洛明羽横过来插上一脚,乌八龙也没有回避的必要了,四人一同行走,摸索着林间小道。
这片树林位于回岚部落西方,是整个鹤拓的边缘,离天玺山只有不到十里路程。因为对仙人的崇敬,部族中人均视天玺山为‘禁地’,不敢冒然踏入以免触犯山上仙人,所以这片树林也由此得福,极少有人敢来,反倒成了野兽飞禽栖息的乐土。
见猎物甚多,莫浦兴致大起,冷冷地望了洛明羽一眼,挑衅道:“单是打猎也无聊得很,不如我们比试比试怎样?”
“比什么?”洛明羽也不是个服软的人,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意。
“当然是比箭法了。”乌八龙眉毛一扬。
说起箭法,莫浦乃是鹤拓出了名的神箭手,可百步穿杨,力透磐石,而洛明羽却对此不什擅长。紫茵见他神色为难,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明羽哥哥,别理他们。”
“我就知道,回岚部落的男人都是些孬种!”莫浦见对方不敢接战,狂傲地笑了起来。
“比就比,我还能怕了你不成?”洛明羽受不了对方如此挑衅,踏前一步:“说吧,怎么个比法?”
“就比谁能射死那树枝上的白翼鸟。”莫浦朝着前方十丈远处的一棵桑树瞅了眼。随着他目光望去,只见桑树顶端的树梢上有两只白翼鸟跳来跳去,正在嬉戏打闹。
这种白翼鸟是西南边陲常见的飞禽,比雨燕稍大,较大雁稍小,特别之处是骨骼强壮却有身法敏锐,所以要射落这种鸟儿既需要力道又需要准头。眼前那棵槐树足足有五六丈高,射出的箭由下往上,势头必定大减,对出箭者来说很有难度。
“那好,让我先来。”洛明羽心里没底,还是硬着头皮接过猎弓,凝神谛视,把弦拉到最满,全力射出一箭。
只听‘嗖’的一声,飞箭如电闪之势射向槐树,却钉在了树干底部。
莫浦和乌八龙先是一愕,随即捧腹大笑,乌八龙抢回了猎弓,讽刺道:“小子,王子让你射那树梢上的飞鸟,不是让你射树底下的蚂蚱!”
洛明羽脸上发热,心里暗暗叫苦,这次可在紫茵面前出大丑了,嘴上却逞能:“有什么好笑的,让你来射也未必好到哪去。”
“那你可瞧好了!”此时莫浦已经把猎弓拿在手中,弯如玄月,猛力射出。这一箭如风驰电掣,贯穿了两只白翼鸟的胸骨,飞了足足八丈远才飘然落地。
其余三人全部沉默,就连紫茵也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男子虽然讨厌,这手箭法的确超拔出群,过了一盏茶时间才镇定下来,哼了一声说:“你比他大这么多岁,本领稍微高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莫浦本来得意洋洋,被她这么一句话弄得喜兴大减,心道:“她怎么老是向着这小子,莫不是对这小子有意思?”想到这里顿时醋意徒增,打定主意要让洛明羽万分难堪,便道:“要是不服可以再比几次,刀剑拳掌任你选,只要你能赢得了我一样,我给你跪下磕头,要是一样也赢不了我,便给我滚到茅坑里去吃屎。”
“刀剑拳掌就算了,我们再比一次,比的还是打猎。”洛明羽双手叉腰,气定神闲地说着。
莫浦见他胸有成竹,心头也是一颤,喝道:“你箭法已经输给我了,还比个屁!”
“非也非也,打猎未必要用箭。”洛明羽一脸神秘,眼神四顾一番,见左首边的一处落叶比别处稍厚,一只硕大的野兔正在前面吃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笑道:“我们就比谁先抓到那只兔子,但是不准用箭,徒手或者用刀皆可。”
莫浦刚赢了一场,气焰正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小子,你以为我只会用箭不成?这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看着两人较上了劲,紫茵大为着急,凑到洛明羽身旁冲他小声说:“算了算了,今天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等武娶期限到来的那天,你再打败他也不迟。”
“放心吧,我今天就要戳一戳他的锐气。”洛明羽冲她眨了一下眼,转身对莫浦说:“那好,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让紫茵妹子来数数,等她数到三,我们一起动身,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抓住兔子就算胜出。”
“好小子,你是想跟我比谁跑得快吗?等着吃屎吧。”莫浦冷笑道,却摘掉了肩膀上琳琅满目的挂饰,似乎不敢轻敌。
紫茵眉黛皱起,担忧地望了两人一眼,这才轻启粉唇。
“一……二……三……”
这‘三’字刚一落下,两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跑出。洛明羽从小喜欢在树林打猎,脚步已经练得快过常人,居然与膂力超群的莫浦齐头并进。那兔子见有人奔将而来,撒腿就跑,可惜终究腿短,与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莫浦双目放光,离兔子之间只相隔五尺,这时身旁的洛明羽似乎是后劲不足,渐渐落到了身后,他心中大喜,又提了一口气,眼看就要抓住那兔子,身体却猛得往下一陷。
他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整只小腿都踩进了烂泥之中,又因方才跑得太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亏得他身手极好,在脸鼻即将摔进泥土之时用双掌在地上一撑,借着力道翻了个筋斗,稳稳当当地站在泥中,总算是免去了脏身之祸,却也弄得双腿双手都污泥,着实狼狈。再反观洛明羽,乃是完全不同的光景,那只兔子跑了几尺也陷入了泥中,动弹不得,他闲庭信步一般地选好落脚点,走到兔子旁边,揪着兔耳朵将其提在手中,笑呵呵地道:“我赢了。”
原来,洛明羽在回岚部落生长了十几年,对这片树林十分熟悉,知道这片树林的深处多泥潭,而且因为泥潭黏性的缘故,上层的树叶一般都比较厚重。他刚才环顾之下就发现了这一处泥潭,便想出这个办法,故意让莫浦跑在前面,使得对方踩入泥中。傲气狂妄的莫浦哪想得到落叶之下居然是齐膝深的泥潭,毫无防备地陷了进去。
看着比赛胜负突然逆转,紫茵大喜过望,拍着手道:“明羽哥哥赢了,你这脏汉子可得遵守诺言,向他跪下磕头。”
莫浦费了大力气才从泥潭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乌八龙见他受挫,想要去扶,却被狠狠地踹到了一边。
身为战无不胜的百色王子,莫浦何时受过这等耻辱,气得青筋暴起,冲着洛明羽大吼:“你小子耍诈,我不服!”
“比试之前我就说过了,不管什么办法,只能先抓到兔子就算胜出,现在我已经赢了,你难道要反悔么?”洛明羽晃了晃手中的兔子,嘲弄道。
“现在是一胜一负,接下我们比武!我非拨了你小子的皮!”此时的莫浦已经怒不可遏,“刷”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件兵器。
这兵器极为诡异,手握处如刀柄,前端却像是弯曲的蛇杖,蛇头的中央还印着一个碗口大小的八卦图形,亮着淡淡蓝光。
看了这诡异兵器,洛明羽和紫茵心中也是一凛,他们早就听说百色王子的师父是一个中原过来的道士,从这蛇杖上的八卦来看,此兵器八成是莫浦的贴身武器。紫茵知道厉害,抢身挡在他身前道:“你要敢伤他,我就跟你拼命!”
“我今天要是不杀了这小子,恐怕难以让你死心塌地的跟我。”莫浦脸露凶光,朝着洛明羽步步逼近。
这突然的惊变让洛明羽也背脊发凉,虽然刚才依照一点小花招赚了点便宜,但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依然没变。按此时洛明羽的造化根本不可在莫浦手下撑上三招,更别提打败对手了。他心里知道轻重,反身一跑,爬到了一颗树上。
见对方居然逃跑,莫浦也是一愣,怒声道:“卑鄙的小子,不敢和我一战么?”
“现在我打不过你,要比的话三个月以后,到时我定然会胜过你。”洛明羽满脸正色地朝着树下回话。
“胆小鼠辈,不敢应战还有脸大放厥词。”莫浦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拿起猎弓,对着洛明羽就是一箭,这一射虽然被他躲开了,却也在树干上击出个大窟窿,几乎要贯穿整棵大树。
洛明羽大骇,从这一击的力道中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实力是多么强横,不敢硬碰硬,侧身绕到树干背面,四处环顾,想办法脱身。
莫浦毕竟贵为首领之子,对于上树之法一窍不通,倒也奈何不得。乌八龙瞧出了他的为难,尖声道:“对付这个小子何须王子亲自动手,交给我就是了。”说着走到洛明羽所在的树下,向上喊道:“你以为只有你会爬树吗?”
洛明羽心底一跳,向树下望了眼,只见乌八龙身手利索地扣着树皮上的纹路,已经爬到了数杆的中央,只好冲他喊道:“你要是敢爬上来,我就一脚踹你下去!”
乌八龙眉头一锁,还真担心他用这般无耻的打法,激他道:“小杂种,你就不敢光明正大的比试吗?”
“光明正大?你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就算光明正大吗?”洛明羽躲在树上,嘴里却不让半点便宜。
乌八龙冷笑了一声:“亏你也是鹤拓族人,就知道躲躲藏藏,我看你不是什么西南勇士,只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罢了!”
“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吗?”听了这句话,洛明羽脸色突变,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语气如刀子一般犀利。
“我说你是个没爹没娘的杂……哎呦!”乌八龙还没把这话重复完,脑袋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