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机,总会在走投无路时出现,往往毫无痕迹地,就空投到了你面前。
别去管转向是好是坏,只管抓住就对了,记住,你早已走投无路。
“不管这里是什么,我要加入。”易诚硬着头皮道,整个人完全不若往日老实的模样。
这栋大楼位于城市边缘处,属于经久失修的那一类,灰白色的墙壁上稀拉挂着几块脱落了一半的墙皮。表面上看是一座废弃了的工厂,实际上长期住在这里的人都清楚这地方至少十年没有动过一块砖。
而大楼的内部风格和外面则是大相径庭,装饰炫目的桌椅,镶钻镀金更仆难数。毫不掩饰高调的华贵走廊,无不惊得易诚瞠目结舌。
y市第二,也是最狂妄的帮派,黑名帮。
大厅里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之一上下打量着他,随即冷笑一声,把他带到了楼里。
走廊上不断有人经过,有几个漂亮女人还停下脚步,狐疑地看了看他。
此时笨笨的易诚还意识不到什么,只顾着一根筋往前走。哪怕面前只有越来越沉重的黑暗。
然后它便站在了一片空地上,穿着破旧的牛仔裤和泛白的黄色帆布鞋,十个人站在他面前。
“撑足半小时,算你小子有种,自然欢迎你加入。撑不下,你也就起不来了。”一个貌似老大的男人叼着满满的复古烟斗,拍拍他的肩膀,一口浓烈的烟圈吐在他脸上。
易诚想像叶问那样一打十,但他很快发现,如果“打”这个字有方向而且是从左往右的话。
叶问是一打十,他呢,则是十打一。
一拳又一拳,打得他全身麻痹,失去知觉。
鲜血从额头滑落下来,刚开始视野里还是清楚的血红色,渐渐焦化成混沌一团的黑暗。
半小时,每一秒都得咬紧牙关去熬。
易诚想大喊,以鼓出自己内心里的勇气,事实上嘴皮根本没办法张开。反倒是顺其自然感觉好一点。索性回忆起曾经和陈凌在学校的日子,回忆起他的爱情使命。
这半个小时让他明白,也许他真正的勇气,不,也许他并没有真正的勇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为爱情而产生的,死都不愿舍弃、无可救药的懦弱。
半小时过了一半。
模糊昏黑的眼前,不知是不是他的未来。
易诚在脑海里想象着他爱上的那个笑容。原本就像喜欢一颗星星那么简单,却硬是赔上了整片天空。
还有十分钟。
拳头打在身上,似乎只能发出打在烂泥里的沉闷声音。身体各部位失去了知觉,却隐约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痛苦。
这样状态下还能感觉到痛,一定是手臂断掉了。
还想站起来,却发现动动腿都是奢望的易诚,似乎总算看清了心中的那个一度模糊的女孩。
而他的眼前,实际上只有一团无以复加的漆黑。
半小时。
很幸运,易诚没在这地狱半小时里丢掉小命。等他被浑身上下钻心的疼痛刺醒时,得知自己已获准加入帮派。
痛得死去活来的易诚,更是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
恐怖的是,除了额头被打破一块以外,易诚全身上下并没有一块明显的伤痕,只感到无法遏制的疼痛感来自皮下组织。
这个未尝风雨的大学新鲜人,因为一份莫名其妙的冲动,便有幸过早的接受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见识不到的,黑暗。在混乱异常的y市,黑道势力已然伸进了一尘不染的所谓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