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几个人便分头忙活了起来。
胖坨和周大成先将石门口的土坑拓宽了近半米。为了加快进度,挖出来的泥土一部分由赵四平和于小婷运到了上面的大坑里,一部分直接填在了脚下踩紧。
将石门口的坑拓宽后,胖坨和周大成开始用手里的锤头铲撬封住石门的青石。
这些青石只是简单的堆砌在石门里,撬动起来并不太费劲。不多时,石门前的坑底已经堆了七八块大小不一的青石块。
把这些石头搬出去却是一件体力活。三个男人轮流搬了两个多小时,直累得腰酸胳膊疼,才将石门上部清理出一个仅容一人钻进去的空隙。
周大成用照明灯往里照了照,门口的这堆青石果然只堆在入口处。石堆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因为这个照明灯的光比较散,不能像电筒那样照得很远,通道深处的情形看不清楚。
不过,仅从入口这一段通道可以大致看出,这个通道似乎是从一座石山里掏出来的,内壁全是那种灰褐色的岩石。
“就这么进去,还是把洞口再弄大点?”胖坨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问道。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把洞口再扩大一点。”在上面那个大土坑里等着运土接石头的于小婷说道。
“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还是等洞口再大一点我们一起进去吧。”赵四平打心眼里对那些未知的黑暗有些畏惧,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埋在地下像坟墓一样的东西。见于小婷只身一人就要进去,急忙出言阻拦。
“没事。这里面应该不大,一会功夫也就看完了。早点找完我们也好早点出去。”于小婷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惯了,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边说边就要下到坑里。
周大成叫道:“哎,等我先上来。。。不过你最好还是稍微等一下,这里被埋了这么多年,里面的空气不知道怎么样,还是敞一会再进去的好。”
于小婷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又停了下来。
站在石门前的胖坨一边继续往外搬石块,一边说道:“四毛,要不你跟于小婷先进去吧。这个洞口太小了,我和成哥只怕想进也进不去。你们两个在里面也有个照应。”
已经爬出土坑的周大成点头道:“诶,这倒是可以。”
于小婷皱了皱眉,没有做声。
赵四平本不想这么急着进去。但胖坨话已经说出口,他再推辞倒显得自己胆怯了。当下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于小婷整理了一下自己和赵四平身上的装备,递给赵四平一个照明灯,只在外面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迫不及待地当先从那个洞口钻了进去。
清理出的这个洞口高约七八十公分,宽不到一米。赵四平学着于小婷的样子脚前头后屁股擦着石块慢慢滑了进去。
洞里面的青石块还有老大一堆,形成了一个缓坡,赵四平就顺着这个缓坡慢慢下到了通道里。
于小婷已经打亮了手里的照明灯,狭窄的通道里的顿时被照得雪亮。赵四平揉了揉被石头棱子刮疼的屁股,也将手里的灯按亮了。
通道的四壁全是灰褐色的岩石。只不过这些岩石的表面被凿平打磨过,各种开凿的痕迹随处可见。相对两侧和头顶的岩壁来说,通道的地面打磨得比较平整,脚踩在上面没有明显的凹凸感。
通道内比较干燥,地面上落着一层干灰,没有看到渗水的痕迹。
于小婷见赵四平进来了,轻轻点了点头,要他跟紧自己,然后转身朝通道内走去。
往前走了十来步,向左转了个弯,身后洞口的光线就几乎看不到了。
赵四平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有种既兴奋又惶恐不安的感觉。也难怪,赵四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入到这种地下洞穴一样的地方。小时候他和胖坨也不是没有和街上的孩子去山里钻过山洞。但那时候人小心野,根本不知道怕,有时候玩捉迷藏一个人就敢往山洞里钻,躲上大半个小时那是常有的事。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赵四平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后来再往山洞里躲的时候,赵四平就会觉得四周的黑暗里到处藏着他妈妈王谷兰口中常说的山精地鬼。这些狰狞可怕的东西都在黑暗里睁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这个送上门来的肉骨头。赵四平待不了几分钟就会觉得背脊发麻,好像这些鬼怪都一个个朝自己慢慢爬了过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逃命般地冲出山洞,再也顾不上自己这一冲出去就会被别的小孩看见了。
如此这般几次三番以后,赵四平逐渐对这些山洞之类的地方产生了心理阴影。只要看见黑漆漆的洞口,不管是防空洞还是兔子洞,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指甲半尺长干枯丑陋的鬼怪来,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哆嗦,敬而远之地绕开走。
当然,成年后的赵四平长期在街上厮混,胆子着实大了不少。虽然怕鬼的毛病还不能根除,但黑暗的地方还是勉强能去了。
这回为了不在于小婷面前掉了面子,赵四平勇敢的克服了心里的恐惧,下到了这个狭窄的石洞之中。这种行为足可以再次证明邓宁格先生那句“利润与行为”的名言不只适用于资本市场,在其他很多方面都具有极强的概括性。当然,用在这里需要将“利润”这个词替换成另一个更为恰当的词语——诱惑。
当诱惑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诱惑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诱惑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诱惑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
显然,在赵四平眼里,于小婷的诱惑力已经达到了300%,他已经准备好用自己这身肉骨头去拼搏石洞里那些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了。
转过弯走了七八步,通道里又出现了个向右的转弯。于小婷走在前面将手里的灯举高,雪亮的灯光下两人隐约看到前面这段通道笔直向前,似乎很长。
赵四平往身后的黑暗里看了看,背脊又开始隐隐有了麻痒的感觉。他知道如果再这么闷声走下去,自己只怕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他定了定神,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来缓解心头的这种压力。
“小婷,你说这里是马家地图里的祠堂吗?怎么光通道就这么长呢。”赵四平觉得这个问题于小婷应该会感兴趣。
果然,几秒钟后于小婷轻声道:“按地图上的位置来说,这里应该是马家石刻上的地方。但祠堂也只是我们的推断,可能马家人刻的那个建筑并不是祠堂,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不是祠堂那会是什么呀?”
“有可能是一座古庙,也有可能是。。。”于小婷没有说完。
“可能是什么?”赵四平追问。
“可能是一座古墓。”
“古墓!”赵四平机械地复述了一遍,忽然感觉脑后一阵阴风袭来,虎躯一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这里是马家埋死人的地方?!”赵四平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些,但在这落针可闻的通道内,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他的话音在轻微的哆嗦着。
于小婷扭头看了看赵四平,脸上带着一丝惊诧又似乎有着一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