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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头痛欲裂的卡萨丁再一次醒来,他揉着脑袋眉头紧皱,模糊的视线逐渐开始有焦距,让他得以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
干燥茅草铺就的床铺,在身上缠了很多圈的洁白绷带,飘着药草味与某些腥味的空气,一看就是临时加固在岩壁上的铁栅栏以及一头——斯卡拉什。
哼哧…咴咴!
与斯卡拉什对上目光的瞬间,它先是打了个响鼻发泄自己的不满,然后昂起脑袋做孤狼啸月状叫出声来,令还算宽敞的空间充满回响。
拜这叫声所赐,卡萨丁昏昏沉沉的脑袋为之一颤,竟是好转不少一些记忆开始在脑海中纷呈不休。他刚想去理清这些头绪,就有密集脚步声从铁栅栏外的甬道内传来。
很快一群穿着华丽,年轻貌美,带着诸多护卫的女子群体到来,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或是问他昆顿三兄弟的死活,或是指责他失职,更有恶毒的称他为恶魔,要将他埋进沙子里只留脑袋受尽烈阳照耀、毒蝎针刺、腐鸟琢肉的酷刑。
能看出这些女子脸上悲伤与难过的卡萨丁,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下意识就沙哑着嗓子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散开的瞬间却似有魔力一样,让所有声音消失不见。
“你还敢问伊丽?!”
“她正在与死神做斗争,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感谢大师吧,是大师用名誉起誓,以禁食之举为你担保…”
“和这该死的家伙说什么,来人把他拖出去审判…”
“咴咴、咴咴——!”
名为伊丽的少女就像导火索一样,让本就愤怒异常的质问者们怒火冲天,好在一同被关着的斯卡拉什大叫一声将所有声音压下,才让群情激奋的人群冷静了一些。
于是女人们看向穿着最为华丽,骄傲得更个雄鸡一样昂首挺胸的昆顿夫人,作为主心骨的她看了一眼斯卡拉什,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在,笼子里的男人才没被他们的愤怒撕成碎片。
“你们所有人都留下来,这个家伙要是有任何轻举妄动就杀了他…姐妹们,跟我去见马尔扎哈大师!”
留下所有护卫的昆顿夫人走了,少了那些艳丽的色彩与叽叽喳喳的质问后,被关在牢笼内的卡萨丁才有机会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想就想到外面天色暗淡,甬道内火把点燃,在夜风的吹拂中将他沉思的面孔映衬得忽明忽暗…哼哧!
打了个响鼻的斯卡拉什上前两步,低下头颅再轻轻一抬就将铁栅栏顶下来,然后撒丫子开奔,吓得甬道内的护卫们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毕竟没人敢伤这大家伙,也没人想被它踩死。
“大师…”
知道斯卡拉什只对马尔扎哈有反应的卡萨丁快步跟了上去,一出长长甬道就看到垂下大脑袋的它,正被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掌抚摸着,其主人身上的气息依旧圣洁,但其身体却形容枯槁令人感动!
“大师!您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冲上来的卡萨丁顾不得身上伤口的痛感,第一时间扶住因禁食而摇摇欲坠的马尔扎哈,然后就看到他身后黑压压的跟着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目光悉数盯着他,或仇恨或疑惑或悲伤。
马尔扎哈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如星空的眸子望着他,让卡萨丁心头一颤,缓缓开口道:“我可以与伊丽对质。”
“我、来、带路。”
身体虚弱异常的马尔扎哈拍拍斯卡拉什,它很懂事的离两人远了一点,卡萨丁搀扶着他,后方那黑压压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向伊丽处的笔直通道。
步履蹒跚的两人走得不快也不慢,期间马尔扎哈偶有咳嗽,每当这时卡萨丁就会停下脚步,为其轻抚后背,等他咳嗽停下时才继续行走,温柔得让周围的审视视线都融化许多。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做出害死所有探险队成员的事情…帐篷内的伊丽虽然没死,但也快了,身受重创的她虚弱到只能用眨眼一下肯定,两下为否来回答“是与否”的问题。
所以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只会是无声且悲伤的,所有人都很同情伊丽,也知道对待一个将死之人不该再过多打扰她,应该让她和家人多多团聚,而不是在这种对峙下走完年轻且短暂的最后生命。
哗啦…!
在霍尔部落全体人员的注目下,卡萨丁拉开帘子,里面满盈的呛鼻药草味迎面而来。
他只是望了一眼躺在病榻上,整个脑袋、脸部都被抱得严严实实,只能张着嘴巴“嗬嗬”呼气,看到一对琥珀色眼睛的少女时,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反应再快点的,这样你就不会受重伤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断致歉的卡萨丁松开了马尔扎哈,他就像失去最亲最近的挚爱那般泪眼婆娑,哭得稀里哗啦,让那些想要阻止他靠近的人也停下脚步,任由他靠近处在弥留之际的少女。
“嗬嗬、嗬嗬…”
虚弱到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少女,用尽全身力气摇摇头,一直呈现着痛苦颤抖的脸型,随着嘴角的上浮多了抹笑容,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别过脸颊,不忍看这种痛苦而真挚的答案。
这个答案霍尔部落所有人,等了整整三天。
因为三天前墓地出现剧烈晃动,在它坍塌前第一个跑出来的是浑身鲜血重伤濒死的伊丽,后面的才是卡萨丁,他受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并不致死,手中还拿着一柄用来破开碎石,沾满了鲜血与沙尘的断刃,而这个断刃则来自他们的首领昆顿。
所以这一幕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卡萨丁杀了其他人,并毁坏墓地,只是被一向灵活矫健的伊丽逃了出来,然后追杀未果。
本该是这样的猜疑在伊丽的笑容中烟消云散,有长者不太相信卡萨丁是救人一方,然后不断在少女耳边问了一次又一次,只能眨眼的少女一下、一下眨动,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等她眼睛终于不眨时,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半月弧度,双眸失去光彩,就像是在嘲讽所有人一样令人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