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黑胖子从值班室里面出来。
张淼看到他出来,一下迎上来,被黑胖子身上一股特别的味道一冲。
张淼捏着鼻子,连退两步嫌弃道。
“辉子,你都用了啥药,身上都是啥味,这么难闻?”
黑胖子辉子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脸嫌弃的张淼。
用啥药?
就给这么点钱还想要老子用药,做人不要太贪。
辉子看张淼眉头紧皱,一脸嫌弃能离自己有多远就离自己有多远的样子不像作假。
辉子自己在自己身上使劲闻闻。
一股子尿骚臭味直冲味觉神经。辉子自己都一脸嫌弃,骂了几句别人都听不懂的脏话后,才一脸嫌弃道。
“里面那小子尿了一身,刚才在里面注意力太集中,还没注意这味。现在被你一说,老子才觉得这味实在太恶心了。”
张淼万年不变的和善脸,目瞪口呆道。
“尿了?”
辉子又闻了下身上的味道,把包子和油条拿拎着离自己尽量远点,恶心道。
“是啊。这针一扎,蛊虫刚出来。他哆嗦两下,尿了一身。老张,里面那小子真是吴应豪大哥的小舅子?可惜啦,吴大哥英雄一世,找老婆的眼光,相当一般。”
张淼推了一把黑胖子辉子。
“就你话多。再说我们站长赵找的是老婆,又不是冲着小舅子去的。不能因为老婆家有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就连老婆都不要了吧。”
黑胖子辉子想起娇娇姐她三哥,很认同的点点头。
“那倒也是,谁家没个没出息的小舅子。我走了,里面的情况都是照着你说的办的。对了,你可不要找吴大哥告我黑状。到时我可不会认账的。”
张淼没好气道。
“滚。”
黑胖子辉子连连点头。
“行行行,我滚还不行吗?对了,不要让那小子直接碰水,实在受不了那味全身擦拭就行。我可是事先交代过了,不照我说的办,我可不负责。”
张淼认真点点头,捏着鼻子道。
“你要不要洗洗,就你这味。我们火车都能被你熏臭了。”
黑胖子辉子闻着身上味,又看了一眼值班室里面。算了,那里面比自己还臭。
“不洗了,身上这味道,散散就没了。再到里面去一趟,我怕自己要吐了。”
张淼愣道。
“这么臭吗?”
黑胖子辉子呵呵笑道。
“我都这么臭了,你说里面那味能有多难闻。你一个人慢慢清理吧,我不跟你吹了。再不回去,油条就真不能吃了。”
黑胖子辉子拎着油条,一路小跑。
张淼一脸懵的看向值班室,半晌后,小声喝道。
“你们几个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嬉皮笑脸的探头探脑从值班室后面走出来,齐声道。
“队长,我们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
张淼看到这几个嬉皮笑脸的小子,真是拿这些年轻人没办法。
他故意板着脸道。
“把屋子打算干净。老子累了,回家休息去了。对了,不要动床上那小子,就让他躺在那。中午的时候,给他弄点吃的。”
几个穿保安服的年轻人,一齐敬礼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的声音有点大,离得有点远的车站人员都注意到这边。
看到几个毛头小子一脸不正经的敬礼,几个看过来的车站人员,一脸鄙视。
心里暗想,估计张淼这个没用的保安队长,在被他们保安队的人调戏。
万寿山山脚下。
在万寿山上写出天师镇灵符的刘长生,今天是真的特别高兴,下山的时候,边走还边哼着别人根本没有听过的歌曲。
近十年的临摹,一朝功成,连刘长生这么稳重的人也是经不住有些得意忘形。
一直跟在刘长生后面的大个子东方,脸上也堆满了憨憨的笑容。
对于东方来说,只要长生哥高兴,他就高兴。
刘长生和东方刚走万岁山山脚下。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胖子提着一袋子油条包子,满脸堆笑的站在下山路的路口等着。
黑胖子一脸的油腻泛光。脸上边角处还有一些煤渣粉末残留。身上的衣服更是一块黑一块黄。
一看他这样刘长生就知道这小子昨天又在火车上呆了一晚。
黑胖子看到刘长生和东方径直走来,脸上一下就绽放出贱嗖嗖的笑脸。
刘长生见他这熊样,不禁摇摇头。快走几步,直接伸手拿过装油条包子的袋子。黑胖子等他拿稳后,还一脸贱笑的把豆浆瓶子准备递过去。看到瓶口的位置有些脏,嗅了嗅身上,好像没有啥味道了。他用本来就脏兮兮的衣服在瓶口上蹭蹭。
刘长生则分了五根油条六个包子给东方后,给自己剩下一根油条,两个包子。而后接过黑胖子擦了又擦的豆浆瓶子直接也递给东方。
东方咬着一口就吃下一个包子,看到递过来的豆浆,用力摇摇头,示意他不喝。
刘长生没有勉强,拿起油条看了一眼,还是笔挺有些酥的样子。他点点头大口的咬了一口。然后拿起还剩小半斤重的豆浆喝了一口。豆浆刚下嘴,刘长生眉头一下皱起。
“今天豆浆糊的这么厉害,又是那个小张弄的吧?”
黑胖子还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一听刘长生的话,立马点头道。
“现在老吴可懒了,要不是看到是我去了。估计油条都懒得亲自炸。今天这豆浆糊底的比较严重,就是老吴亲自处理了好久还是一股子糊味。”
刘长生嫌弃的看了一眼豆浆,不过还是皱着眉接着喝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油条。油条还是和豆浆最配,哪怕是豆浆糊底了,也总比没有要好。
刘长生边吃着东西,边嘟噜道。
“又在火车上睡着了?”
黑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抓自己油腻的头发道。
“是啊,最近老是发困。昨天傍晚的时候,我找了辆蹦蹦车把煤运走后。困的不行,本来只是想要在车上打个盹,结果睡得死死的。昨天晚上下好大的雨还打雷都没醒。还好张淼巡车,听他的意思,不是他转移我,估计我就直接就被雨淹死了。”
刘长生问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话了。认认真真的把油条包子全部吃完。然后死命的在衣服上面擦干净手。一步上前,整个人往黑胖子贴去。
黑胖子吓的一抖,但是一步也没动。他相信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会伤害他,但是不包括刘长生。
因为当年他父母死于矿难后,是刘长生把他带回刘家。从那天起只要刘长生有一口吃的他就有一口吃的。甚至说如果只有一口吃食,也许长生也会把它留给他或者东方。要知道刘长生和他同年,就比他大月份而已。
他父母死的那年,刘长生也只有十二岁。
刘家老头子经常不在家,而且说实话,老头子一个瘸子本身就不太方便,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要长生照顾,就更不要说能有余力照顾他这个孤儿了。
老头子一个月工资八九百块左右。在平矿来说,这个收入也算过得去。高于平均水平,是个中等偏上的收入。
长生一家要是两口人的话,在平矿来说也算是殷实家庭。
不过长生在收留了自己之后,又收留了东方这个傻大个。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三个半大小子,就老头子那点工资就真的不够花了。
老头子有时候也不得不出差去赚点外快钱。他一出门赚钱,他和东方两个人的一切吃喝用度都是由刘长生一手操办。
刘长生为了让这个家能够维持下去,在三年前去退婚的情况下。还应是舔着脸,找了一个扫煤的活计。
平矿的煤车每日都会在煤厂装卸煤,每次卸完煤后,煤车里面总是有些残留。本来这些残留的煤都是由镇上胡家的人处理,每天他们都会有人来扫煤车。
矿上也都知道这件事件,但是因为没有啥影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给当地胡家的福利了。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此处本来就是一个妖兽横行的厉害的地方。在还没有建矿之前,现在老虎冲的位置,甚至传说有过一只虎妖的妖圣在那盘踞。
在这样环境下都能定居的本地人本身就十分强横。特别是镇上的燕塘胡家,这是一个世家一样的存在。
不要说在平矿之内,就连整个萍水矿务系统也畏他们胡家三分。
别小看只是扫一扫残煤,可是架不住基数大。平矿煤厂一天进出车厢少说也有五六百节。在大奋战的时候,更是能达到上千届车厢。全部扫下来怎么也有两三蹦蹦车的量。
如今几年北方的煤根本运不过来南方,加上南方本身产煤的地方不多。
南方六州一府之煤几乎六成都出自萍水。所以最近几年煤炭价格一直高的离谱,两个小蹦蹦车的煤怎么也能买到两三千块钱。这一笔钱的就算对于胡家来说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项收入。
这事打过主意的人很多,可是成功的没有。只有刘长生从虎口里面化缘了点肉过来。
每天运煤的车辆,胡家会主动留下十节车厢,归刘长生他们打扫。
具体刘长生当年跟胡家怎么达成的协议,黑胖子辉子也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那天刘长生还没走进家门,就直接昏迷在家门口。
随后刘长生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差点没把他和东方吓死。
刘长生把黑胖子的下眼皮下拉,看到一片苍白色。
“看来你是贫血越来越重了。明天不要到处乱跑了,下课后回家把剩下的几块阿胶都拿上。我让李婶加点核桃啥的,弄成阿胶片。
到时候让她切好,你每天带着一两片在身上。要是感觉头晕,就直接吃,老是这样晕乎乎的也不是个事。
黑胖子辉子听到刘长生的话,眼圈一下全红。他低着头不想让刘长生看到,自己偷偷的死命揉了揉眼睛,才抬头满脸堆笑道。
“家里就剩那几块阿胶了,还是齐鲁孔家每年给老头子专门捎过来的。今年也不知道为啥,到现在他们也没来。算了,方正我这贫血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留下几块给老头子补补身子。”
刘长生没搭话,仔细看着黑胖子的脸色,黝黑的底色透着一丝惨白,嘴唇也是发白的厉害,怪不得最近老是晕过去。还真是让人不省心。早知道就不让他跟着湘西南家学蛊医了,用血养蛊,这事确实不太靠谱,副作用太大。边考虑是不是要去医院找子瑜叔开点铁剂,边说道。
“老头子是腿痛,又不贫血,用不上的。吃了就吃了,再说老头子出门了。估计一两年内回不来了。对了老头子留下两万块钱,估计是他全部家当了,你都收好别弄丢了。对了,今天晚上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黑胖子听到刘长生这么说,也没有再争辩了。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行了。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他有些迟疑道。
“长生,你说这事我们真要管吗?老李家那可不是善茬,李大炮现在本来就天天盯着你。他姐姐的事情又牵扯这么多,我怕到时候我们也不好脱身。”
刘长生把剩下的糊底豆浆硬是全喝掉后,说道。
“李大炮是李大炮,他姐姐是他姐姐。别忘记了,当年你晕在路边。李家老太一个人推着板车走了一夜送你去医院,人情债易欠难还。她既然求到家里来了,正好还掉这份情。再说,我们的计划也趁这次机会开个头。”
黑胖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脑子里面总是想起那句人情债易欠难还。
刘家的债自己看来这一辈子是很难还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