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暴尘眼”那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狰狞,趁着卫域忙于对付其他杀手之际,手臂一抖,就要将手里那颗珠子甩出,不料整条手臂及五指突然间就动弹不得了,就像是一下子被冻结在坚冰里。
他扭头望去,只见卫域五指隔空虚抓,就能将自己的整条手臂牢牢控制住,他不禁惊恐万分,不顾一切地发足狂奔,撞倒了几人,奔出十数步后,自己的这条手臂还是无法动弹半分。
卫域大步追上,又有数把利刃在混乱的人群里向自己刺出,他再次挥指弹出,最后一弹加重了力道,将其中的一把利刃击得高高跳起,然后伸手一把接住,往前挥出。
手持暴尘眼的人继续狂奔,手臂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向后扯,使他的双脚越来越难以迈动,突然听到尖锐的破空声,他扭头望去,瞳孔骤然扩大。
只见卫域挥着一道寒光急速掠来,把他的手臂一刀砍成两段,这人还没感到任何痛楚,寒光再闪,利刃已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后脑。
卫域纵身上前,伸手一捞,把那颗暴尘眼轻轻接在手里,松了一口气,拔出那把尺余长的利刃,倏地转过身来,带着血珠往人群里直刺了出去。
行人惊呼闪避,早已乱成一片,卫域却能准确地分辨出哪个是偷袭者,这一刀刺中了一人,是个脚夫,寒光再一闪,又一人倒下,是个菜农,片刻之间,他已将几个偷袭者尽数刺于刀下。
几名捕快夹杂人群里随后赶到,其中一名捕快想必是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过于紧张,一时收不住脚步,竟然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卫域怀里。
卫域猛然弯腰,身子前倾,手中的利刃竟然直插进了这名捕快的头顶,再随手一推,捕快仰天摔倒。卫域这才慢慢直起腰,小腹上插着一把同样长的利刃,原来这名偷袭他的捕快也是这伙杀手乔装。
卫城大惊,飞奔上前伸手扶住,卫域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手,五指正捏着刀锋,刀尖沾着一点血迹,原来这毒辣阴险的一刀刚刺破皮肤,就被他及时捏住。
这时行人已基本散去,只剩下差役包坚和那几名捕快站在巷子中间,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突然,奇异的现象发生了,被卫域刺倒在地上的那名捕快的脸上突然渗出了一层淡黄色的水珠,水珠流下来后,尽管这张脸已扭曲变形,这几名捕快还是一眼就看出,它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捕快刘鎏失声叫道:“啊,这人不是钟家进!”
卫城叹道:“好高明的易容术,把这种特殊的材料直接涂抹在脸上,渗进皮肤里,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变成了另一个人,喜怒哀乐都不受影响,毫无破绽,只有人死后,血气停止了运行,皮肤里面的材料才会化成水渗出来,露出本来面目,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手段如此毒辣,行踪又如此诡异!”
卫域道:“我估计他们都是连天鹰的人,害这么多百姓,就是为了浑水摸鱼,趁乱刺杀我。”
卫城当然听说过连天鹰之名。
这个连天鹰自称是一只冲天雄鹰,既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一个恐怖杀手组织的代号,是聚城最神秘的一股邪恶势力,拥有众多的顶尖杀手,以杀人为业,而且从未失过手。连天鹰就是这个杀手组织的领导者,行踪飘忽,世上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根本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突然,听到包坚高声喊道:“大表叔,这里也有人中毒!”
众人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女人静静地伏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身上的衣裙沾了一块块的污泥,想必是方才在混乱中被许多人踩踏过,柔软乌黑的秀发遮盖了整个脸庞,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难道她也是杀手乔装?卫域放轻脚步,走上前伸手扳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轻轻翻过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这女人身下还压着一个不足两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口吐白沫,双手双脚乱踢个不停,正是中毒之兆,女人已昏迷不醒,看着这张惨白的脸庞,卫域的目光不由怔住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的脑子,但一时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美丽的少妇。
这母子俩应该是出了拉面馆后走到这里才毒发倒地,善良的母亲担心儿子受到伤害,就挣扎着翻过身,用躯体覆盖着儿子,自己却被慌乱四窜的行人践踏,昏死了过去,现已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救治。
卫域立刻就地坐了下来,伸出双手抓起少妇的双手,她的双手僵硬且冰冷彻骨,似乎已没有了生命迹象,他抓紧了她的双手,与她掌心相贴,一股内气绵绵不绝地传送了过去。
包坚又叫了起来:“这边还有人中毒!”
卫域抬起头叫道:“包坚,陈大。”
“是,大表叔,属下在!”
“你们马上赶去面见张正大将军、李总捕,传我之口令,调动所有巡城士兵、捕役、差役及治安巡逻队,全城戒严,从现在开始,聚城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包坚和陈大跃上马鞍,疾驰而去,急促的马蹄声如战鼓轰鸣,震耳欲聋,预示着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即将席卷聚城。
看着卫域头顶上冒起的腾腾白汽,卫城惊道:“叔父,你若这样强行替她排毒,万一毒性反噬,对你会有危险。”
卫域道:“不是排毒,连你都解不了的毒,我又怎么能轻易地将它迫出?既然迫不出,要救她性命,唯有用我体内的毒性把她体内的毒吸进我身体里面来。”
“那岂不是更危险?”卫城不由高声叫了起来,“快服百毒丸!”
卫域淡然一笑,道:“我曾伤在天地寒流下,任督二脉皆受损伤,数年来未得痊愈,已变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寒毒,若不作彻底的清除,我可能活不了二十年,再加上一点毒,也是毒上加毒而已,你不用如此担心。”
这时巷子里一片寂静,这几句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卫城心惊胆战,汗流浃背,一时不知所措,好半晌才惶恐地道:“天地双寒(天地双刀)虽是大蒙的顶尖高手,但与叔父相差甚远,又怎么可能把叔父伤得这么重?侄儿此时战战兢兢,不知日后能不能把叔父治好。”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卫域长叹了一声,道:“五年前,我率兵在狂沙谷截击蒙军主帅,这是蒙军与聚宋联军之间的最后一战,双方投入的总兵力不足三万人,但这一战之惨烈,却是古今罕见,此战结束时,战场上仅有三人活着,纵然我曾身经无数恶战,但现在回想起那一战,仍感到惊心动魄。”
“在此战之前,南宋朝廷已决定了要与大蒙和谈。那时正值寒冬,大蒙军队久攻樊城不下,将士死伤惨重,本已有退意,南宋却要议和,大蒙军方自然是求之不得。南宋朝廷大喜过望,他们一心退让,整日想着安逸享乐,打不过要和,打得过更要和,根本不知大蒙暗藏祸心,一边和谈,一边秘密结集了一支精兵,准备偷袭樊城。”
“我却不吃这一套,暗中调集了五千精兵和千余武林高手在狂沙谷埋伏,那一日的雪越下越大,狂沙谷变成了冰雪谷,大蒙主帅中霸天亲率的三千近卫铁骑及两万精骑一到狂沙谷,我们就发起了猛烈攻击。”
“雪谷里杀声震天,血肉与雪花齐飞,很快白雪就变成了红雪,狂沙谷成了屠宰场。我全身埋在数尺深的雪地下,本想等到关键时刻才突然出现给中霸天致命一击,但蒙军数倍于我,特别是那三千近卫,个个剽悍勇猛,刀法狠辣,我军渐渐支撑不住了,形势已岌岌可危,我等不下去了,猛然破雪而出。”
“那时我的兵器是一把长达五尺的特制钢刀,每出一刀必杀一人,不到半个时辰就砍杀了数百名近卫,天地双刀一直跟在我身后,却无法追上我,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大蒙好手纷纷倒在我刀下,看着我硬生生地砍杀开一条血路,最后一刀将他们的大帅连人带马劈成四截。”
“天地双刀目眦尽裂,怒不可遏地亡命扑来,我此时已筋疲力尽,仍强提内力与天地双刀交手。这又是一场恶斗,数十招之后我单刀破双刀,双掌破四掌,把他们震倒在雪地上,破了他们的天地寒流,却未能杀了他们。”
“那时雪谷里尸横遍野,寒风呼啸,除了我和天地双刀,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天地双刀狼狈爬起,相互扶携,带着怨恨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离去,我跌坐在雪地上成了冰人,两天两夜后才勉强恢复了元气,但至阴至寒的天地寒流已侵入了我的经络肺腑,直至今日也未能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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