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回到院子里,皇上和王之筠的棋局正陷入僵局。
王之筠看见她,笑着冲她招招手,“朱雀先生快来,帮我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可是个臭棋篓子，听我的就输定了。”她笑眯眯地走到王之筠身边，随意扫了一眼棋局。她对围棋了解不深,也就是知道规则的程度,和人谈造诣简直是笑话。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两人应该旗鼓相当,但她私以为王之筠放水了。“嗯，就走这里。”
王之筠看向她指的位置，嘴角抽了抽,但是毫不犹豫地把棋子放上去，赞叹：“朱雀先生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哈哈,谬赞。”
皇上在吴玉与众不同的指挥落子后,很快从棋局中找到生机，愉快地下起来。
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吴玉有意无意地提及白术,王之筠察觉后,也笑盈盈地说了白姑娘许多好话。
“白术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容易啊。”皇上感慨，“这次疫区的事情他们父女也帮了许多忙,下次见面朕一定要好好赏赐一番。”
吴玉：“下次估计很难见面了。”
皇上惊讶,“白姑娘要离开了。”
“这倒不是，只是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
“嫁人？嫁给哪家公子？”皇上好奇地问。
她摇摇头，“哪是什么公子,可能是个赌徒，可能是个病秧子，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胁迫白姑娘？”皇上皱起眉头，“朱雀先生，你实话告诉朕，是什么人？”
吴玉于是把白术的情况大挑挑拣拣说了一遍，然后感慨，“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只是世上女子千千万，有这样高医术和菩萨心肠的女子只有白术一人，可惜以后就要泯然众女了。”
皇上颔，“先生说得不错，但是男人不喜妻子外出抛头露面也无可厚非。当然，确如先生所说，白姑娘不是寻常女子，不应用世俗条框来约束她……就像王姑娘，朕一直非常欣赏王姑娘无拘无束的性子，若能和王姑娘一起游山玩水，一定是这天下第一幸事。”逮着机会就像王之筠献殷勤。
吴玉暗道，皇上撩拨的言行越来越明显了，想来胃口吊了太久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毕竟是一国之君，看上一个女人能忍耐这么久也着实不易。
王之筠的笑容有些勉强。
吴玉凑到王之筠身边，两人当着皇上的面说起悄悄话。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不出声。
“香雾，你陪王姑娘出去一趟。”吴玉突然吩咐香雾。
王之筠这时起身，对皇上歉意地笑笑，“陛下，我有些私事，去去就回。”
皇上笑着点头，“别急，慢慢来，朕没那么早走。”
两人离开后，皇上立刻问吴玉：“王姑娘可是嫌朕孟浪了？”
吴玉轻咳一声，“人有三急。”
皇上顿时神色一松，表示了理解。吴玉酝酿了一下语气，开口：“陛下，您觉得白姑娘如何？”
在男女情事方面，皇上一向敏锐，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她这样说当下露出惊喜的神色，“难不成白姑娘对朕……”连忙压低声音，担心王之筠去而复返。
“我认为是有一些的，她常和我说陛下的好话，说陛下是圣明之君。”
皇上克制不住嘴角上扬。
“不过皇上也知道，白姑娘最钟情的还是医术。”
“这个朕理解。”他笑容满面，“白姑娘与众不同，朕最是欣赏这样的姑娘。”
是是，全天下的美人您都欣赏。
“陛下心胸宽广，自是和寻常狭隘男子不同。”她拍完马屁，见他兴致高昂，便试探着开口：“若是陛下您，能接受白姑娘这样的要求吗？”
皇上终于从窃喜中缓过劲儿来，挑眉，“不忙，朕想先知道，这是白姑娘的意思还是先生的意思？”
“主要是我的。当然，白姑娘确实倾慕陛下，只是她深知门当户对的道理，加上她那独特的要求，根本不敢奢望。”
皇上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笑了笑，道：“实话与先生说吧，若是王姑娘进宫之后仍想出去游玩，朕会应允，但是白姑娘不行。”
“这是为何？”
“王之筠是王家之女，才名远播，纵然出门游玩，结交的也都是权贵之女，这朕能接受。但白姑娘不同，并非朕看不起她的出身，她的仁善足以弥补这一点，而且一旦入宫成了朕的女人，朕会一视同仁的宠爱她。”
吴玉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了，但见他谈兴很浓，便继续问：“那究竟是为何？”
“治病救人固然是大善事，不问贵贱更是难能可贵，朕打从心眼里欣赏白术这样的姑娘，但前提是她不是朕的女人。”皇上说罢轻轻叹了口气，“朕只是个普通男人，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王之筠结交的是权贵之女，白术却是不问贵贱给人看病，看病必然要有一定程度上的肢体接触。其实若非白术有“玉面菩萨”之名加护，本身又生得貌美，别说成亲之后继续行医，只怕连亲都难成。
吴玉颔，“我明白了。但陛下愿意听听我的理由吗？”
“先生请说。”
“先，白姑娘的样貌、品性都属上佳，绝不会辱没了陛下。”
“这个自然，朕很欣赏她。”
“其次，陛下欣赏她，而她也倾慕陛下。”
他但笑不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白姑娘作为一名医者的价值远大于作为一名妃子。白姑娘入宫，无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妃子，但也只能止步于点缀陛下的一朵娇花，为陛下增添一道艳谈，再无其他。但陛下若愿意在成亲后仍放她出去行医，或许会有部分狭隘之人在背后嘲笑陛下不知约束后宫，放任妃子与粗人接触，但是，当世人称颂白术的时候，也一定会为陛下歌功颂德，因为她不仅是玉面菩萨，更是陛下的妃子。民心所向，闲言碎语不值一提。白姑娘行医救人乎于心，声望只是附带，但这份声望若是能为陛下所用，那么产生的影响远胜将十个王之筠娶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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