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最后不得不把埋起来的金条全部贡献出来,米铺掌柜总算松口答应她的要求。
走出米铺,香雾问:“你就知道其他县城的粮食也不见了?那你还让辛丑去打听什么?”
“不知道,以防万一吧。”她敷衍道。一甩马鞭,马车慢慢动起来。
香雾本来还想问什么,突然灵光一现,“难道你是特意支走辛丑?因为……米铺的事情?那个米铺上有‘王’字,是王家的吧?你……”
“香雾,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心杀死猫?”她凉凉道。
香雾听到“杀死”两字,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吭声。
“还有,管好你的嘴,不要说多余的话。”王萧两家势同水火,王之临赖在她那儿也就罢了,要是被萧清雅知道她手里还握着王家这么重要的信物,恐怕真要认为她和王家打成一派了,然后……哎呀别想别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这么说起来,辛丑真的是来保护她的吗?不会其实就是萧清雅派来监视她的吧?
嘛,也不至于……
先回到运粮官员暂住的地方,询问左邻右舍他们平时都回去哪,以及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得到信息,运粮官兵们平时只会去两个地方——青.楼和官府,要么就是在家里大开着门,喝酒打牌。至于看见他们的最后一面基本都是在家中打牌,毕竟这比在青.楼和官府偶遇要容易得多。
于是吴玉转去青.楼,到了地方发现这家青.楼也属于皇家,也就是归她管的。这样事情就容易多了,进去后直接把主事叫来,问了关于运粮官兵的事情。
“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们每次来,黄知县都在,而且钱都是黄知县出的。”
吴玉问:“这个黄知县是这么慷慨助人的人吗?”
主事摇头,“黄知县很少到这儿来,他妻子是有名的母老虎,惧内得很。”
吴玉点点头,又问:“你觉得这个黄知县算好官吗?”
“算也不算,他不像之前的县令搜刮民脂民膏,惹得全县百姓怨声载道,相反,对百姓态度颇为亲和。但是他身为知县本身不作为,官府案件堆积如山,许多案子拖着拖着,要么双方私底下和解了,要么不了了之,所以我们这儿除非大事很少告官。”顿了顿,“但总的来说比前一任好太多了,所以百姓就算有怨言也不会闹大,怕黄知县走了,新来的知县又恢复成以前那样。”
“那还真是不容易。”吴玉转头朝香雾勾了勾手指,“你也来说说,有什么看法,咱们也群策群力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香雾有些慌乱,“我……我觉得,这个黄知县好像挺可疑的。”
“为什么?怎么不认为是那些运粮官兵把粮食偷运走了?”她好整以暇地问。
“不太可能,因为要偷粮草何必等把粮草运到目的地再偷,明明路上机会更多。”
“嗯,还有呢?”
“还有?”
“这些粮草能值多少钱,好吧,就算值不少钱,值得这些出身王都的官兵弃家人于不顾,背上逃犯罪名?”
香雾毫不犹豫道:“肯定不值,把那些粮草卖了再每个人均分,还不够挥霍个一两月。”
吴玉颔首,“不错,而且若真是他们,要怎么在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把那么多粮草运走?显然很困难,能做出这种事的倒更像当地的地头蛇。”
香雾激动道:“那肯定就是黄知县做的!”
“证据呢?”
“我们刚才……”
“就算是地头蛇,一夕之间把这么多粮草统统运走也很难,除非……这里有什么不易被人发现特殊通道。”吴玉一边说,一边陷入沉思。
这里为什么会有特殊通道?专为这批粮草设计的?那也太冒险了,偷官粮这种事绝不能出一点岔子,否则就要人头落地,但头次使用某样东西总有许多难以预料的意外,他们就这么自信吗?还是已经能确保万无一失……
多处米铺开仓放粮的消息一下传开,据说也是王都运来的赈灾官粮,至于为什么不由官府统一发放,而由各个米铺代为发放是个谜团。不过灾民们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些,只要能填饱肚子,就算这粮食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也不在乎。
消息传到官府,黄知县手里的茶杯差点甩出去,“什么?他们说的是官粮?”
“是的,大人。”
黄知县眉头紧锁,来回踱步。
这时黄夫人匆匆赶来,“夫君,怎么回事,我听说外面有官粮在发放。”
“我也不知,难道是……”
“是什么?”
“那个朱雀搞的鬼?”他皱起眉头。
“皇家谋士?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慌什么?别慌!”黄知县恶狠狠道:“来人,给我传话给李大明。”
吴玉两人从青楼出来,驾着马车正稳稳前进,突然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在车顶上,马车剧烈一晃,勉强没有散架,但马儿受了惊吓,往前狂奔。
这是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马儿横冲直撞带翻了不少摊子。吴玉拼命稳住马,但收效甚微,眼看就要撞上街边一对母子,她狠下心,跳上马,将匕首狠狠插进马脖子,再□□,顿时血喷如注,马儿凄惨地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香雾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脸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被人暗算了。”吴玉回过头,眯起眼睛看方才马车被砸的位置。
石头应该是从二楼砸下来的,那里似乎是个酒楼。搬那么大块石头进酒楼不合常理,绝对会被人注意到,除非那酒楼就是暗算她人的地盘。
完了,她后悔支走辛丑了。
“阿婆,请问下,那个酒楼是谁开的?”
“我想想,老板好像姓李。”
“李老板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吗?”
“听说是知县大人的远方亲戚吧。”
……
香雾白着脸,“真的是黄知县,他要对我们下手了。”
吴玉心道,那石头完全可以用来砸人,却选择了砸车,难道说这只是恐吓?但不惜自曝身份也要恐吓她,不太说得过去。
“香雾,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香雾目光呆呆的,“杀人灭口。”
吴玉翻了个白眼,“正常情况下,你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
“找他理论,给他好看?”
“假如没发现他是谁呢?”
“……报官?”
她点点头,“那看来黄知县要请我们过去一趟的意图很明显,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不去吧……”香雾犹疑道:“说不定他已经布下陷阱,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
“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队官兵,以调查大石砸车伤人为由,将二人不由分说地“请”进官府后院。
那里黄知县仍然十分客气,先关心了他们受没受伤,然后自责管辖不力,在自己的辖地竟然出了这种事,紧接着表示一定会立刻查找凶手,最后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防止凶手再次下手,请他们暂住在官府。
某屋中。
香雾:“我们被软禁了。”
“嗯……”吴玉把头探出窗外,四处打量,盘算着来得正好,趁着晚上出来搜索一下有没有她猜测中的特殊通道。
另一边。
“他们什么反应?”黄夫人略带忐忑地问。
“没什么特别,戴面具的还夸这里的茶味道不错。”
黄夫人对黄知县道:“我这右眼一直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夫君,你要早下决定啊。”
黄知县眉头皱紧,苦相更深。“再等等,说不定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另外一个人的行踪发现没有?”
“出了城,往隔壁县方向去了。”
黄夫人慌张地拉住黄知县手臂,“他们肯定发现了,肯定发现了啊!”
“别吵!让我再想想。”黄知县坐下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先看好他们,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是。”
夜幕降临,吴玉吃饱喝足后立刻开始计划中的探险。轻易穿过据说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的护卫,在整个知县府走了一圈后,没什么特别发现。
既然后院没有,前院的官府就很可疑,尤其是仓库。
来到仓库后却发现仓库的锁是特制的,轻易弄不开,她只好原路返回。
回到屋中,香雾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找到没有,我不要再待这里,太危险了。”
“我也不喜欢这里,”她两手一摊,“可有什么办法?不然你发挥一下你的智慧,给我指条明路,把运粮官兵和粮草给找出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就别打扰我想办法。”
一.夜平安无事地度过。
第二天,吴玉就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被关着的一样,大咧咧地就开门出去。
“请留步。”官兵拦住她。
“留什么步?你们知县老爷都不敢让我留步,赶紧让开,我要上茅房。”
毕竟黄知县给出的名义的保护他们,而非拘禁他们,官兵只得赶紧向黄知县报告此事,黄知县犹豫再三,还是不想撕破脸,只得同意他们出来行走,但必须有十个以上官兵跟着“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