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的话着实出乎吴玉意料，她还以为他会骂她又要在背后使阴谋诡计什么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讪讪地退回车厢。
香雾一脸若有所思。
一路无言。
终于赶上大部队的时候，运粮队已经停下来休息了，他们便也把马车停在一旁，下车休息。
香雾逮着吴玉不在的机会，偷偷找到辛丑，笑得十分惑人，“请问你家主人是哪户人家？”
不得不说，香雾还是十分符合辛丑心目中女神的定义的。他心道反正自家少爷让他明面上跟着，那么他的来历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于是大大方方道：“萧家。”
香雾虽然不是秦国人，但跟着箜久尧那么久，对于各国的大人物和大家族可以说是烂熟于心。何况王家和萧家是秦国大家族中的大家族，如果一个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不特意加上地域或官位，只说一个姓——王或萧，那么每个人的第一念头必然是那两个家族。
“那个萧家？”
辛丑骄傲地“嗯”了一声。
香雾暗道：朱雀作为皇家谋士，认识这些大家族的人不奇怪，但看这个叫辛丑的侍卫的态度，他的主人，萧家的某位大人，不仅和朱雀认识，似乎还很熟的样子。
不期然想到朱雀府中的王之临，同样一副“自己人”的模样。
她记得四殿下……陛下曾经说过，皇家谋士在秦国是人人厌弃的存在，但为什么她看到的和听说的差距这么大？而且朱雀和皇上相处的场面也不像上下级，反倒其乐融融到让人起鸡皮疙瘩，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吴玉提着一只兔子走回来。
辛丑一看见她立马别开脸，一点面子都不给。香雾不敢不给她面子，讪讪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她挑眉，忽然莞尔，“我这才离开多久，你们就背着我有小秘密了，这要让你们待久一些还了得？”
这话一说，香雾还没怎么着，辛丑先不满了，“你别胡说八道。”
“好好，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她敷衍地摆摆手，“既然没什么就过来帮忙，辛丑，把这兔子的毛拔了，我烧火。”运粮队的人倒是早就生好火在做饭了，但人家显然不乐意和吴玉他们一块儿吃，吴玉也懒得凑上去讨没趣。
辛丑接过兔子，一声不吭地找了个地方拔毛。
吴玉斜睨香雾。
“我去捡柴。”香雾也连忙跑了。
捡什么柴，没看见她正抱着一摞吗？臭女人。
吴玉把柴火放下，搬来一块石头，擦了擦坐下，熟练地生起火来。
没过多久，辛丑把拔完毛放完血的兔子拎过来。
她瞅了他一眼，突然眼珠一转，露出震惊的神色，惊呼：“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辛丑直接无视她，走到她身后的树下盘腿坐下，抱着剑闭目养神。
切。
香雾在兔子烤了半熟的时候才姗姗来迟，马上被吴玉打发去向运粮队的人借调料。
吴玉的胃口其实不小，这样一只瘦兔子，如果由萧清澜来烤，她努努力可以吃三只，但她自己来烤的话……意思意思吃了两只后腿，然后抱着自带干粮在一旁啃。
不是说她做的东西难吃到到难以入口的地步，只是对比产生挑剔，她想在下次吃到美味前，对烧烤多保有一些期待和热忱。
香雾也没怎么吃，大半只兔子最后都进了辛丑肚子。
上路、休息、上路……
当初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半个月来到王都，这次赶着赈灾，不到十天就到达目的地。
这里只是瘟疫流行的外围，但已经随处可见面黄肌瘦难民，都是从之前瘟疫肆虐的中心地带逃出来。其实不久前这里还设置了瘟疫隔离带，不允许里面的人出来，随着瘟疫逐渐平息，几天前终于解封。
运粮的官员忙着去和当地官员接洽，吴玉本来要直接回村子看看，忽然想起王之临交代她送的信，决定先把信送了，省得一直挂在心上。
收信地址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她带着香雾和辛丑过去的时候扑了个空。门倒是敞着，但是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
她想了想，既然人家门开那么大，应该是欢迎来客的意思，于是大胆走进去，结果被迎面而来的浓郁药味刺激得连打数个喷嚏，红着眼睛泪眼汪汪道：“搞什么？整个郡的药材都堆这里了吗？”
辛丑面对激烈的药味刺激，也把脸绷得死紧。
香雾意外的适应良好，评价说：“还挺香的。”
虽然药材多药味重，但院子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药材分门别类，整个院子显得狭窄却不凌乱。
吴玉发现墙角有一张小板凳，拿过来坐着等。另外两人也各自找了阴凉处靠着。
一个时辰过去，吴玉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响了，终于听到脚步声，随后两个人出现在门口。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气质儒雅，但是肤色偏黄，两鬓微霜，眼角皱纹清晰，显然不是养尊处优之人。
后面是一名年轻女子，穿着粗布襟裙，可能十几岁，也可能二十出头，姿容秀丽，落落大方，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若是她的皮肤能再白再娇嫩一些，总体感观想来不会亚于王之筠。
吴玉的脑海中立刻闪过百美图名单，不是小姐闺秀，又与药材打交道的……“白术？”
年轻女子微微颔首，“小女子白术，大人是？”
果然是，那么这个中年男子就应该是白术的父亲白君了。
吴玉连忙大步走上去，向白君作了个揖，“久仰白大夫大名！”又看向白术，笑道：“两位不畏辛劳，悬壶济世，着实令人钦佩！”
白君连忙回礼，“不敢当，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她又夸赞了他们几句，然后开门见山，“我是来替王之临送信的。”取出信递给白君。
白君却摆摆手，由白术向前一步接过信，对吴玉微笑：“多谢这位大人。”
吴玉微微吃惊，没想到与王之临相熟的是这位白术姑娘。唔，就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了。
信封上写了一个斗大的“急”字，白术沉吟片刻，问吴玉：“介意我现在打开吗？”
“当然不，请便。”她道。
其实白术称呼了她那么多次“大人”，她早该自报家门的，但皇家谋士不是什么好名头，既然她只是来送信的，能少些牵扯就少些吧。
白术一目十行看完信，然后把信叠好塞回信封中，对吴玉微微一笑：“太好了，病患太多，只有父亲和我两人捉襟见肘，感谢朱雀大人愿意过来帮忙。”
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