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的神色是如出一辙的震惊,唯有王之筠错愕过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王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金蘭张大嘴巴,想大声宣扬自己的爱和决心,但想起王之筠教过他,君子应当张弛有度,有理不在声高,于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斯斯文文地解释:“你突然就走了,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很担心,所以跑来找你。”
王之筠叹息:“小王爷……”
金蘭急切道:“之筠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发脾气,不惹麻烦,你别赶我走……”
吴玉悄悄退到王之珑旁边,低声问:“你知道这个金蘭不?”
他冷哼一声:“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看人家没比你高多少,就想做你姑父呢。”
“我说了我跟王家没关系。”他压抑怒气。
见他恼了,她没再撩拨,转而道:“煮熟的鸭子横空插进来一支箭,咱们陛下估计要郁闷死了,你回头看看陛下的脸色。”
“为什么要我回头?要看你自己看。”
“我是女的,偷看的的话陛下发现多难堪啊,你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装作无知孩童……”眼角瞥到他要动手,迅速脚下一滑,躲到萧清澜身后。
王之珑狠狠瞪了她一眼,按捺下来没发作。
萧清澜低语:“你为什么总爱欺负青龙?”
“什么欺负,我这是亲切地帮他启迪心扉。”一个半大孩子整天沉着张又不说话,多不利于身心健康发展啊。“你看看那小王爷,都十四岁了,外表像十二,说话像八岁,这才是男孩子应有的生长状态,多可爱。”
他无奈摇头。
“喂,咱陛下现在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
哈哈,皇上心里肯定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金小王爷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表现,皇上碍于脸面就不好出手了。
除非王之筠当面拒绝金蘭。
但是以王之筠的涵养,不可能做出让金蘭当场下不了台这样没分寸的事。
“小王爷,这里是皇宫,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可好?”
“好,本王听你的。”
就这样,王之筠向皇上和秦贵人告辞,皇上僵硬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视野。
所有人不敢抬头看皇上,大气也不敢出,没有比见证皇上的尴尬更令人尴尬的事情了。
“朱雀先生。”
突然被点到名的吴玉一个激灵,“在!”
“小王爷暂时住在你那里,劳你多费心了。”
“不敢,我应当的,应当的……”
皇上深吸一口气,像是极难以启齿地开口:“花点心思,让他尽量别出门。”
这是不想小王爷天天跑去见王之筠的意思啊。
她拽了拽刘海,也极难以启齿地开口:“我觉得恐怕拉小王爷出门,他也不会出门。”
皇上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个,我没来得及告诉陛下,其实……王姑娘为了规劝她哥,也暂时住在我那儿。”王之临在她那里的事情皇上是知道的。
这一刻,皇帝陛下的面容有一点点龟裂。
她赶紧道:“陛下有空的话可以常常去我那里做客……而且我绝对会看好小王爷,绝对不允许他对王姑娘产生任何逾越之举!”
皇上闭上眼睛,吁出一口气,“麻烦先生了。”
深感自己立场尴尬,为了表明自己是坚定站在皇上那一边,她开口建议:“王姑娘辛苦进宫一趟,陛下是不是奖赏些东西比较好?”
皇上一想,深以为然,被金蘭横插一脚,差点忘了讨美人欢心的必备条件,于是虚心求教:“先生觉得,王姑娘会喜欢些什么?”
她咳了一声,“王姑娘这个人性子比较淡泊,对于胭脂水粉漂亮衣裳这些都不甚在意,不过倒是挺喜欢她那个头饰。”
皇上仔细回想了一下,王之筠额头上确实戴了什么东西,但事出突然没有看清。便道:“这样,先生你去国库看看,觉得适合的就给王姑娘送去。”顿了顿,“先生若有看得上眼的也尽可拿去。”
她眨眨眼,发自真心地高呼:“陛下圣明!我定不负陛下所望!”
皇上笑了笑,笑完又叹息。这小王爷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再晚几天说不定就能唉……
吴玉在国库溜达了一圈就马不停蹄赶回家,然后看到王之筠和金蘭坐在院子里,都一言不发。
王之筠看见她,微微一笑:“朱雀先生回来了?”
金蘭跟着打招呼:“朱雀先生。”但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王之筠。
吴玉轻咳一声,“王姑娘,借一步说话?”
王之筠点头。
两人一起走向吴玉的房间。金蘭一看王之筠走了,也站起来,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吴玉回头,严厉道:“小王爷,姑娘家的闺房话,你不能听。”
金蘭诧异:“你是女的?”
“不然呢?”
“我听说你是公公。”
“……”
王之筠皱眉。
金蘭连忙后退一步,摆摆手,“我不听,你们慢慢说。”
一进屋,吴玉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王姑娘,你咋认识他的?你哥你祖父知道不?”
王之筠没有想到金蘭会千里迢迢跑过来,还是瞒着其他人,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给秦国以及王家带来不好影响,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吴玉。
王之筠喜爱游山玩水,并不局限于秦国之内,这次被王伯谦紧急召唤回来之前,她就在球丛国,作为皇室临时聘请的先生,教导一众贵女学习。
“球丛国的皇室,长得稍微有些特别,我一开始并不太能区分她们,一般靠衣着和装饰。”而且比其他国家的贵族女子更喜欢中性的打扮,第一次见到金蘭是在赛马场,虽然穿着英姿飒爽的猎装,在一众姐姐妹妹中并不显突兀,甚至在容貌上更加抢眼。
那时金蘭正在骂想要扶自己上马的亲兵,认为他这是讽刺自己矮,骂不够还用脚踹,王之筠看不过眼,便走过来以先生的身份教育了他两句。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骂,没想到这个长相精致的姑娘骂起人来这么凶狠,不过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又觉得可爱,让人生不起气来。”她回忆道。
后来她的课堂上就多了一个人,一开始她说一句他顶一句,后来慢慢乖起来,也会帮她教训其他不听话的贵女。不知为何贵女们都很怕他,所以那段时间她上课真的很省心。
直到有一次,听说他受了伤,她去探望他,正好撞见他包扎伤口,才知道他是男的,是球丛国的小王爷。
“民女一直不知小王爷的身份,得罪的地方……”
小王爷大气地摆摆手,“没关系,谁让本王喜欢你呢。”
这是王大小姐这辈子听过的最具有冲击性的一句话。这个比她小,比她矮,长得雌雄莫辨(主要是王大小姐对外族人脸盲)的小少年居然大咧咧地说喜欢她,她当然没法接受。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拒绝,摸摸他的头,说:“小王爷,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不合适的。”
这个举动却被小王爷误解为嫌弃他矮,脸唰得通红,这要是别的人他就大发雷霆了,但面对心爱的女人,他只能默默地把委屈往肚子里吞。“那就等本王长得比你高了,再来迎娶你做王妃。”
“那以后就很少见到他,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再然后接到祖父的信,我就回到了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