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和香茗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人,十几个人里面,箜久尧最后挑中了香雾,其他人分派去做别的事情。
所以香雾并非一个普通的女扮男装的小倌,她琴棋书画皆精,香茗擅琴,她则擅画;手脚功夫也学过一些,所以揍起人来和普通姑娘不一样,下手狠,力气也大;心理素质也是普通人不能比的,箜久尧派她去处置三皇子,比起害怕谋害皇子的罪名,她更在意箜久尧的宠爱会不会别的小贱人抢走。
“气死我了!”她越想越生气,狠狠捏断手上的树枝。
本应具备的警觉因愤怒而减退,连一个毫无跟踪经验的弱质女流在跟踪自己都没发现。
“你们都给我在外面守好,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向我汇报!”她盛气凌人地下达命令,然后提着篮子进入山洞。
箜久岚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冷冷看向来人。往日尊贵优雅的皇子殿下,此刻手脚被缚,嘴里塞布,发丝凌乱,华服也破损,说不出的狼狈,眼神亦是少有的沉冷。
终究是皇子,香雾不太敢同他对视,把篮子往他面前一放,扯出他嘴里的布,恶声恶气道:“赶紧吃!”
箜久岚嘴角勾起冷笑,一动不动。
对了,他没法吃。
香雾蹲到他面前,将馒头塞进他嘴里,“吃啊!快点!”
哪怕被当做阶下囚对待,他的面上仍没有半分卑微,只是神色越发冰冷。冷硬的馒头被香雾用力挤压,在他嘴边化作馒头屑簌簌下落。
突然,一道投影落在香雾脚边,箜久岚首先注意到,看向她身后,惊色一晃而过,脸上飞快恢复平静,然后主动张开口。
香雾见他终于开口很高兴,在这里就把人饿死回头肯定要被训斥。一心想着趁他松口赶紧多喂一点,没有太顾虑四周。
“嘭!”
香雾双目倏地圆睁,直挺挺被砸昏过去。
箜雅婼扔开石头,脸色苍白,但仍努力保持镇定。“三哥!”快步走上前,把箜久岚身上的绳子解开。
箜久岚目光柔和了些,问:“外面怎么样了?”
“箜久尧的人搜出你勾结秦国的证据,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后解释。”箜雅婼咬住唇,犹豫道:“怎么办三哥,箜久尧他绝对有备而来,朝中官员也被他收买走大半。”
他冷笑:“他怕是发了不少战争财。”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洞外的人呢?你一个人过来?”刚才并没有听到打斗声。
“我拿迷烟弄晕了。”她把他扶起来,“所有皇子公主都被打着保护的名义软禁起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你快回去吧。”
“那你呢?”
他目光微涩,缓缓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他箜久尧手上,若非证据已经准备充分,他不会发难。我现在回去也是百口莫辩。”
箜雅婼不是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只是心中还抱着三哥回去,事情就能迎刃而解的美好期待。沉默半响,她毫不犹豫地褪下身上的首饰,统统塞进他手里,低下头,哽咽道:“三哥,我等你回来。”
箜久岚轻轻抚摸她的头。九妹妹一向高傲,除了视为对手的若瑕谁都不放在眼里,从未见过她在人前脆弱,更不要说流泪。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有,谢谢你来救我。”
箜雅婼忍着哭泣的冲动,推开他,“三哥,快走……一路平安,早日回来。”
“嗯。”
兄妹俩在山洞外分道扬镳。
箜雅婼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寝宫,贴身侍女发现她一身的贵重首饰都没了,吓得要尖叫,被她冷冷看了一眼,声音卡在喉咙眼,“公、公主……”
“忘记你看到的,去准备沐浴。”
正说着,外面传来大力敲门声,“九公主请开门,属下奉命搜查刺客!”
侍女惊惶地看向箜雅婼。
箜雅婼将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转身亲自去开门,望着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侍卫,嘴角勾起冷笑:“怎么,本公主沐浴也要进来查看?”
领头的侍卫见她首饰尽去,确实是一副准备沐浴的模样,连忙告罪:“公主殿下恕罪,属下也是为了诸位殿下的安全。既然殿下无事,属下告退。”快速带人离开。
直到人都走光,箜雅婼脚下一软,靠在门上才没有立刻滑下去,侍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公主……”
“听着,今天看到的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另一边,箜久岚的逃亡之路并不顺利,在逃出后不久,箜久尧就发现异常,派遣大量人马搜山。箜久岚两日未曾进食,也不曾睡眠,没跑太久手脚就没了力气。
又是一队士兵从他前方经过,他蹲在树丛中,握紧拳头,用指甲嵌进皮肉的痛楚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
士兵离开。
他松了口气,心中却越发忐忑,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能不能够支持他走出御龙山。
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他下意识拔剑,却摸了个空。
抓住他的人一身黄色斗篷,压低声音:“三殿下,随我来。”拉着箜久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箜久岚皱眉:“玄武?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来帮助三殿下。”
箜久岚很快发现,玄武对于各队士兵的搜查路线似乎很熟悉,很顺利地一路避开人,花了半天的时间走到山脚,那里等了一辆马车。
“路引、银票和食物已经准备充分,三殿下想去哪里只要吩咐车夫即可。”萧清澜道。
箜久岚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帮我?”
萧清澜笑:“我们秦国政变的时候,多亏三殿下出手相助,这也算是回报三殿下的恩情。”
箜久岚不置可否,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这些东西他确实需要。道:“多谢。”
“三殿下一路小心。”
在箜久尧手下疯狂寻找箜久岚的时候,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已经悄悄带着三皇子离开蒙黎。
萧清澜目送马车离开。
“就差箜久空了。”他说着,脱下斗篷,露出里面的侍卫打扮,镇定自若地走进最近一队侍卫,命令:“跟我去那边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