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第212章(1 / 1)

吴玉躺在马车里,卷着毯子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马车猛然震了一下,她一下子惊醒,擦着口水问:“五个肉包?”

车外的邱泽翻白眼,没好气道:“车坏了,还肉包,喝西北风去吧。”

“不会吧?”她哀嚎,爬出马车,“多久能修好?”

“车架断了,修不了!你说说看你在梦里吃了多少东西,把车都压坏了。”

这绝对是迁怒加诽谤,她怒道:“我还没说你带了一堆破烂刀剑,在马车里跟我抢位置就算了,哐啷哐啷都是声音,吵我安眠,马车肯定是被你的刀剑震坏的!”

“哈!打雷闪电都吵不醒你,跟猪似的,还不承认你重!”

“本大人娇弱可人,你再说我重我跟你急我跟你说!”

……

“咳。”

两人同时收声,吵得太入神,没注意到身边停了一辆朴素的马车。

车上走下一个丫鬟,掩着嘴角的笑意,轻声道:“这个姑娘,我们夫人说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同乘一车。”

这里虽然是官道,但这个时间很少有人经过,不抓紧这个机会他们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

吴玉心道lucky,面上赧然道:“让你家夫人见笑了,我叫吴玉,这位是我堂兄邱泽,从小爱欺负我,我气不过才……话语皮了些。”

丫鬟惊讶:“你们堂兄妹不一样的姓?”

吴玉脸上随即笼上一层淡淡的轻愁,“母亲改嫁,我随继父改姓吴。”

丫鬟面露同情。

邱泽冷眼旁观。

马车里传出一道柔和的女声,“姑娘准备前往何处?”

“沪上郡的延县。”

丫鬟喜道:“太巧了,我们夫人也是回延县省亲。”

邱泽脑□□了一句:“省亲你们家夫君不跟着?”

车内人和丫鬟都沉默下来。

吴玉恨不得踩他一脚,这混蛋,会不会说话?立刻哽咽道:“我去延县却是为了成亲,继父将我许配一个远房亲戚,却不给半分嫁妆,连护卫都无,堂兄看不过眼,才亲自送我过来……”

怎么样和一个看起来很惨的人拉近距离?那就是表现得比她更惨。

丫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震惊到:“竟有……”

“桂香。”车内的妇人阻止丫鬟要说的话,“天色不早了,吴姑娘不若先上车,或能在日落前到驿站。”

吴玉进了马车,见车内坐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着装寡淡,唯有头顶一根玉簪稍添颜色,然而最引吴玉注意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妇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轻抚腹部,“夫家免贵姓刘。”

吴玉娇怯唤:“刘夫人。”

车外的邱泽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吴玉最擅与人亲近,先不着痕迹地观察对方性格,然后迎合对方,表现出最让对方放下戒心的模样。不过一个时辰,刘夫人就同她亲近得好似多年闺交一样,吐露心声。

“我知夫君心向仕途,奈何还是寒了心,好在哥嫂怜我,愿意接我过来暂住。”

吴玉叹气:“世上男人皆薄情,我曾有一小姐妹,她家夫君也被外面野花迷了眼睛,宠妾灭妻,如今过得凄惨。我此番孑然一身去投嫁,必然要被未来夫君轻视……”

两个女人互相倒了三天的苦水,邱泽都被洗脑了,某天扶吴玉下车的时候脑抽喊了声“堂妹”。

她别开头,“噗。”

邱泽:羞耻!

桂香捂着嘴笑:“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吴玉笑盈盈道:“堂兄嘴巴笨,就知道在我面前逞威风。”

邱泽憋屈得说不出话。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倒仿佛印证了他不善言辞的说法。

到了延县,吴玉与刘夫人辞别,刘夫人留了兄嫂的住址给她,邀请她有空来玩。

“世上好人多啊。”吴玉神清气爽地拍拍脸,“走,去吃顿好的,本大人请客。”

邱泽皱眉,“不赶着去接那个谁吗?”

她撇嘴,“呵,不摆明把我支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吗,蹲大牢?怕是已经顶替我做了代将军的位置,逍遥得不得了呢。”

此时此刻,顶替吴玉行代将军之职的玄武正和沉绥坐在一桌之隔的位子上,依旧一身黄色斗篷,不露半分神色,态度和语气却很谦卑,摊开一份卷轴,“三将军看看,新改后的条约可还有不满?”

沉绥冷眼看他。

那日他拼死杀出重围后,就誓要杀光秦人,尤其将姚品梁抽筋剥骨。

不料两军交战,他们打到秦国城门,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却突然调转回头,疯了似的自相残杀。

一次、两次、三次!西戎的将士全部恐慌了,认定秦军施了妖法,而这时,埋伏在秦军的细作终于带回消息,说秦营中来了个叫玄武的人,好像和先前的朱雀一样是秦国的皇家谋士。

原本听说秦国皇家谋士是恶魔般的人物,他还不屑,直到出了姚品梁这事,才意识到朱雀的心机城府之深。没想朱雀走后来的玄武更加可怕,直接化有形为无形,他自负手下兵马强壮,与秦军以一顶五不在话下,但若敌人是看不见妖魔鬼怪那又该如何?

他们兄弟被秦人称为鬼三将,概因他们用兵如鬼神,实则仍为血肉之躯。

年纪轻轻却已杀人如麻的沉绥第一次恐慌了,他在昏睡的大哥床前坐了一整天,无比希望大哥能醒来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三将军,外面来了一个自称秦国来使的鬼祟人物。”

沉绥红着眼抬头,“抓起来。”

只当做一段插曲,未放在心上,不料之后各种怪异之事层出不穷,有的士兵说看见逝去的老母,有的士兵抱着枯树喊美人,起初他以为这些士兵违禁偷喝酒,狠狠军法处置。但事情愈演愈烈,粮草自燃,半夜鬼火……士兵之间都传是因为三将军关押秦军来使遭到报应。

沉绥大怒,命人把秦军使节提上来,准备在所有士兵面前杀了他,肃清军中不良风气,然而在听到对方自称玄武的时候,他慌了,飞快抓起利剑抵在对方脖子上,寒声道:“玄武?你来刺杀我?”

“三将军武艺高强,小人怎敢班门弄斧?此次前来是带着我皇的赤诚之心来与贵国议和。”坐了几天牢,玄武一身狼狈不堪,却没有半丝愤懑,反而谦卑得不可思议,但恰是这谦卑中蕴含的平静越发令人不安。

在沉绥看来,对方所谓议和不过是投降的好听说法。呵,装神弄鬼不就是因为怕了他吗?凭什么要接受秦国的投降,他还非要让大邑的铁蹄踏遍秦国领土了!

玄武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卷轴,双手恭敬递上,沉绥看也不看扔到角落,“都是你在装神弄鬼?”

“非也,小人此来只为议和。”

玄武被再次扔进大牢,怪事继续发酵。

沉绥忍无可忍,把扔掉的卷轴捡回来,上面的内容字迹端正、措辞优美,无不展示着极好的议和态度,但剥落“友善”的表象,其大意就是让他们把侵吞秦国的城池全吐出来,两国继续相干无事。

“我呸!”

“三将军,不好,秦国使节不见了!”

“什么!立刻给我搜,抓回来打断他双腿!”

搜找一天一夜无果,沉绥气得将牢房看守抓起来军法伺候,不料这时,外面小兵通传:“三将军,外面有一个自称玄武的秦国使节求见。”

玄武被带到沉绥面前。

沉绥心中翻江倒海,艰难启齿:“你去哪了?”

玄武从容地从袖子拿出一份卷轴,道:“三将军不肯答应议和,我想必然是对议和书的内容有所不满,狱中没有纸笔,小人只好连夜赶回秦军驻地,重新草拟了一份议和书,请三将军看看是否还有待商榷?”

沉绥冷眼看他,他的穿戴焕然一新,虽然还有些烟尘仆仆的味道,但绝不是前日刚从牢房拖出来的狼狈模样。

“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出于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恐惧,他没说出打断玄武双腿的话,只恶狠狠吩咐:“再敢把人放跑全部提头来见我!”

当晚,十个牢房看守一字排开躺在牢房外面,脖子以上齐根而断,脑袋被安置在他们的右手臂弯中,双目圆睁,似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脖子涌出的鲜血蔓延到前头两三间牢房,囚犯们皆被吓晕过去。

关押玄武的牢房内空空如也。

沉绥往墙上一靠,心底一片寒凉。

第二天一早,玄武营外求见,恭敬地呈上最新议和书。

沉绥努力镇定,当着他的面打开议和书,相比之前,只增加一条:助邑统一。

这个人知道了……

他们三兄弟挑起周遭小国和秦国的战火,就是想借机侵吞邻国兵力,壮大邑国势力。

他们不停地进攻秦国,不停地打胜战,其实是为了撑大那些懦弱无能小国君主的胃口,让他们源源不断的提供兵力和财力,将其掏空,最后一举吞没。

不是不肖想秦国的广袤国土,然而他们纵有攻下秦国的实力,却没有守住偌大国土的兵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摔书、押人。

……

如此九次,沉绥终于心平气和,或者说麻木地和玄武面对面坐着。

“三将军看看,新改后的条约可还有不满?”

昨日二哥沉侞的信到了,告诉他一切由他做决定,并问了大哥的情况。

大哥?老样子昏迷不醒,要不是因为这样,他需要在这里憋屈地和人谈判?都是那个臭女人的错!

“好,我要再加一条。”

“三将军请言。”

“把那个叫朱雀的女人绑过来给我大哥殉葬!”

玄武想了想,道:“我记得大将军似乎还安好。”

“屁!因为那女人,我大哥现在……”

“这样吧,”玄武含笑打断他的话,“请允许我去看看大将军,小人略懂医术。”

沉绥却很警惕,“你想对我大哥做什么?你要是敢拿妖魔的手段对大哥,我拼死也要你们秦国皇帝陪葬!”

……

玄武拿着议和书回到秦军驻地,顺便带回了奄奄一息的闻天诚。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姚将军怎么没死?还有你们不是被朱雀打死了吗?”

“呸呸呸,死什么死,我们是忍辱负重,跟着闻都统潜入西戎驻地解救姚将军!”

“什么?”

“你们不知道,闻都统那时可勇猛了,杀了不知道多少个西戎兵,还叫我们护送姚将军快跑,独自一人留下殿后。”

“难怪啊,幸好都平安无事回来了。”

……

主帐内。

姚品梁自嘲:“我们将士浴血奋战,到头来竟要靠装神弄鬼的把戏保住国土,愧对朝廷供养。”

“姚将军勿妄自菲薄,邑国那三兄弟确乃天生鬼将,非民间戏传,武艺、谋略、胆识与生俱来,在战场上如鱼之得水。两位将军不敌他们在情理之中。”

姚将军被这半点算不上安慰的安慰气得吹胡子瞪眼。

宋老将军:“若你所言为实,我们现在不正在养虎为患?”

“养虎是否为患要看驯养的方法。”玄武不急不缓道:“两位将军是否想过,鬼三将天纵奇才,西戎却是贫瘠之地,他们精良的武器和战马从哪里来?”

宋、姚将军登时瞪大眼睛,“难道……”

“鬼三将是整个西戎的黄雀,焉知不是其他国家的螳螂,最终觊觎的是我们秦国这只蝉?”

他将议和书放在桌上,笑:“不过两位将军无需担忧,我们秦国也有比起鬼将不逞多让的奇才,若有需要,陛下必会派他前来。”

“谁?”难道是哪个不出世的大家?“真有这样的人才不叫他从军,不担心被别国抢走,到头来为患我大秦?”

“不必担心,此人与我、朱雀、青龙一样对陛下忠心耿耿。”他说完,望向王都方向,长叹一口气,“只负责保卫陛下的安全,对他而言确是牛鼎烹鸡。”说完忽而一笑,“自然,陛下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他口中所指呼之欲出。

皇家谋士——白虎。

宋、姚将军神色复杂。

“对了,青龙不日便会赶到,你们届时只需安全护送他到邑国即可。”

吴玉拿着三字牌,在延县的青楼混吃混喝了半个月,终于决定纡尊降贵去牢房探访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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