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的佣人都说,二小姐是抱回来的。只有她和宁致远心里清楚,她的生母是宁致远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十二岁那年,妈妈跟一个外国人跑了。宁致远将她接回家,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抚着她的发。
那时她以为,宁致远是爱她的。但她没想到,爱过之后,往往是更加强烈的恨。
只怕过了今天,那股恨意又要再浓上几分。
再没有人会心疼她,带她走了。就连她的生母,十年前不也抛下了她吗?
宁浅从未如此刻般感到绝望,身心都是凉的,唯独手掌那道血口还泛着一丝温度。
她突然一把推开惺惺作态的宁梓欣,在宁致远的诧异和苏芷兰的嘲笑中,低头猛地冲出了房间。
就算没法逃离这个家,至少这一刻,她可以暂时将他们抛在身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从前,她在家受了委屈,会一个电话打给夏默澄,听他絮絮叨叨大半天,有时候是安慰,但更多的时候,是叮嘱她学会坚强。
这是唯一一件事,让她在想起时,会觉得自己在夏默澄心中非常特别的。
因为他从不和姐姐打电话。也因为,姐姐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从来不必向谁诉苦。
如果这个时候,夏默澄在就好了。
望着宁浅几乎是仓皇逃走的背影,宁梓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随即甜甜一笑,转过头,乖巧地窝进了宁致远怀里,声音很是委屈,“爸,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为什么浅浅总是这么讨厌我?”
宁致远拍了拍她的背,既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让人去将宁浅追回来。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在享受晚餐。唯独她,挨了骂,挨了打,还要饿着肚子,身无分文,独自一人在夜色中浪荡。
冲出院子的那一刻,宁浅才真正绝望地发现,原来父亲根本不会追出来,不会关心她的死活;再原来,她哪里也去不了。
宁浅无助地环抱着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影被夜色一点点吞没。
她做不到坚强,也从来都不是擅长争取的人:雷厉风行,不择手段,只要是想得到的东西,就根本不会让他人有可乘之机!这些都和她无关。
如果她是那种人,一年前就不会狼狈地逃走,一年后,和夏默澄订婚的人,也不一定会是姐姐吧……
人生啊,果然一环扣一环,走错了一步,就再也没法回头。
她闷声啜泣着,被秋夜的风吹得一阵哆嗦,正觉得满目悲凉,眼前一小片夜色,却突然亮了起来——
就像一束北极光,刹那间温暖了流浪人的夜。
法拉利的车前灯为她挣扎出那么一块方寸之地,在萧瑟的夜色中,这点暖光显得如此难能可贵。
夏默澄。
宁浅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夏默澄在她心里是多么重要。
什么安慰都比不上这一刻,幸好,他还在。
夏默澄很快下了车,一脸心疼地将她拉起来,脱下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又觉不够般,一把将人搂进怀中。
她缩了缩鼻子,“你怎么还在?”
他捏着她的脸,笑了,“我在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