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面上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挑眉看着小川,说道:“出人意料的不同寻常,王妃,你做好了当我试药的病人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现在的素和,苏小川总有种面对变态的感觉。那种把她当做猎物毫不保留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浑身不舒服。
但是,为了那不可能的一线希冀,她还是不确定的点头:“只要不解剖我,其他你看着办。”
“解剖?”素和皱眉,对这个新鲜词好像很感兴趣,“王妃是说开膛?”
瞪了一眼越说越兴奋的素和,小川将他往门外推,口中还催促着:“赶紧回去,大半夜你是要闹哪样?”
临走前,素和突然转身,吓她一跳。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把举起手里的卷轴,正色道:“这个还请王妃把它放回原处,莫要让人起疑才好。”
江封的东西,目前还不能乱碰。
看她疑惑的神色,素和才淡淡说了一句:“不要扯上王爷。”
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小川突然泄气的靠在门边。素和都走了很久了,为什么他最后那句话却总是萦绕在耳边,撇嘴,咕哝:“什么叫不要扯上北牧邪,关他什么事?”
深夜,天幕阁北牧邪寝房,紧闭的门突然应声而开。
似风吹过不小心将门吹开一般,伴着夜里的白雾涌进房里。一道人影随之出现在地板上,缓缓踏进又转身将门轻手阖上,继而轻稳的步子右转撩起轻纱曼往北牧邪的寝床走去。
绣着木槿朝荣的床里,满脸刀疤的北牧邪瞌着往日沉静的眼,呼吸平稳的睡着,微蹙的眉头显示他正做着什么不好的梦。
来人依着床沿坐下,伸手探进那温热的被窝里……
床里,正睡着的人缓缓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坐在床沿边的人,轻笑:“老把戏了,素和。”清澈而平静的眸子,一点不像刚醒的人。
似……
“看王爷玩的不亦悦乎,做属下的自是要奉陪的。”
来人正是素和。但见他眉目一挑,温润的俊脸含笑。打趣着坐起来的北牧邪,又笑着续道:“再说,只是探个脉而已。”笑声里,听得出他难得的好心情。
“看来,这一趟你收获颇丰。”北牧邪淡淡道。
素和点头,一把拦下就要往脸上扣面具的王爷,冲他摇头:“平日里戴着便好,大晚上的还是要让这些痕迹透透气,往后才好得快。”
听了素和的话,北牧邪突然自嘲笑了笑,虽没说话却是照着他的话做了。继而扯开话题,问道:“去王妃外祖家查的怎么样?”
听王爷问这个,原本好心情的素和面色突然沉了沉,轻叹:“跟六年前的传言一样,王妃外祖家满门被屠。”
北牧邪敛眉不语,等着素和后面的话。
“盛极一时的制药世家没落了六年,只有个别几个老乡还隐约记得,不得不让嗟叹。”刚要据一把同情泪的素和一抬眼就见自家王爷皱起了眉头,明显不耐的神色,突然失笑,“王妃外祖家的屠门王爷早在三年前便得知是因为江帝引起的,可属下这次去了一趟周边的小镇里,打听了一下当年的事,听说书人说起……”。
北牧邪投去闲凉的一眼,问道:“你还有闲心喝茶听书?”
素和一噎,继而点头为自己辩解:“搜集情报信息的必要途径,除了花楼就是茶肆,王爷难道不这么认为?”
北牧邪蹙眉,顿了一下说道:“继续。”
“说书人正好说到当今局势,江帝铁腕安稳一方山河,百姓安居乐业……”
北牧邪皱眉:“重点。”
素和一顿,继而眨了眨眼,缓缓吐出一个字:“药。”
北牧邪眉心深拢,一瞬不瞬的看着捡‘重点’说的素和,深吸一口气又问:“跟王妃外祖家有关?”
素和点头:“说书人说,六年前王妃外祖家不知何人突然透出消息说,制药世家第一代归隐家主墨龄老药师制成了长生不死药。”
北牧邪眯眼,似抓到一丝清明,又看向素和问:“然后呢?”
素和跳戏般摊手:“然后,说书人当地官府的人抓了。”所以他才觉着这其中的弯弯绕很是对他胃口,很有趣。
挥退素和,北牧邪也没了睡衣,和衣而起就着夜色走到阁楼外的展望台上,应着轻缓的夜风,淡淡的敛眉沉思。
按素和的意思,那说书人本就是胡编乱造,却突然闯入官府的人缉拿,这不明显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长生不死……”
北牧邪突然嗤笑一声,单手扶在栏杆上,手,渐渐紧握……
江封,你夺了母亲的江山又逼死双亲还不够,现在……居然又妄想长生不死而生屠无辜之人满门,你何其残忍何其冷血!
情到深处,却又突发胸腔里的难受,生生捂着胸口忍着咳嗽闷哼。一时的痛让他突然想到,有一点他不明白。
那时候,苏小川才十岁生辰,他正好在外从军。听说苏府正好也是那一天被血洗,奇怪的是,除了苏柬正妻制药世家墨家女儿死了之外只死了几个别旁支无关紧要的人……
那是那天开始,众人才目睹十岁的苏小川发狂杀了人,这一消息,也是在那之后的半月里才得到证实的。
从此她被关在苏府,而他也成了废人……
苏柬,那种成精的人,又是因为什么而顶着世俗的蜚语将苏小川留到今时今日,难道未卜先知只为了等皇帝一道旨意将她嫁给他?
说不通……
且说,江封也不是那种会往他身边塞女人的人。还是他心腹大臣苏柬的嫡女,有着‘妖女’之称的人。这一切看似只为打击北牧王府,可他为什么有种离真相越来越近却不得而入的感觉?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江封对我所有的……想法,还是因为你是墨家外孙女?”
不知沉思多久,北牧邪突然轻叹,淡淡的自问。转眼间,视线不期然的看到一道人影闲散的走在夜色下,月色将她的影子拖得细长细长的。
苏小川漫无目的的闲散在王府的庭院里,正埋头走着,数着脚步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居然走到天幕阁外的亭台边上了。
抱着夜深了,天幕阁的人肯定睡下的想法突然抬头望天幕阁二楼望去。不其然的却看见一道欣长且单薄的人影披着外衣,倚栏而立。
夜风吹袭,撩起他的衣摆他披散的头发,怎么看着有种羽化升天的感觉?
“大半夜的,他怎么也没睡?”想来,她也是认出那人就是北牧邪。
刚抬脚往天幕阁门口走了一步,远远就见那厮突然转身进了房间。苏小川脚步一顿,继而生生将抬起的脚转了个弯往亭子里去。
刚一坐下,感受着石凳上的凉意嘴巴就忍不住要开启吐槽模式:“什么玩意儿,就会在我面前装清高,装格调。不知道还以为寂寞难耐呢,嘁!”说完,便就着现成的冷酒自斟自饮。
“更深露重,王妃不睡觉在亭子里自说自话,莫不是中邪了?”
噗……
“吓死人了!”冷酒才顺到喉管,冷不丁的听到身后的人声,苏小川一个激灵,满嘴冷酒顺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全数喷在桌上。
转身,看着杵在背后悄无声息的北牧邪,看他面戴面具这么看着更加渗人,不由瞪了他一眼:“王爷还好这口么,大半夜这么吓臣妾?”
哪想,北牧邪却不恼,只是身形微动,人便坐在对面。继而抬眸看着方才说他坏话的女人,笑道:“本王老远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谈论本王,以为府里进了小偷小摸的,正好全无睡意,便想着出来看看。”
“你这北牧王府铜墙铁壁的,谁敢不要命进来,分明就是拐着弯骂人,还不带脏字的。”说着心里默念了一句: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看王妃一脸不忿的模样,莫不是真对本王有所不满?”
刚要回嘴,苏小川突然听出一种别样的味道,蹙眉反问:“什么叫对王爷有所不满?”
北牧邪挑眉,好整以暇解释:“嫁进北牧王府两月有余,却一直独守空闺,每每见了本王都是一副不满的模样,难道不是因为本王冷落了你……”。
哈!
眼看这小子越说越离谱,苏小川突然怒极反笑将他打断,层起身形手叉腰,笑看着大半夜抽风的人,忍着将手扇到他脸上的冲动,咬牙一字一句说道:“北牧邪你脑袋被门挤了吗?大半夜不睡觉难道不是欲.火中烧寂寞难耐而站在楼上装格调来个深夜独呛然泪下?”
“说不得是难能看到老娘的身影,一时把持不住了罢?!”说她成了深闺怨妇,欲求不满?以为她吃素的!
北牧邪皱眉,这女人,看着十几岁,嘴巴吐出的怎么尽是些让他错愕的话:“那王妃为何偏偏来了天幕阁?”
“错!”苏小川抬手打叉,又道:“是天幕阁‘外’的凉亭!”
北牧邪不语挑眉,还不是为了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