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顺着楼梯下去,一排宽约两米长有六七米的楼梯石阶上,全都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我好奇的打量着以为谁家的男友这么浪漫,没走下几步却看见底下站着一个人,正举着一米宽的牌子,上书:
沈水烟,我们结婚吧!
我差点没吐血,我赶紧朝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熟悉的身影,结果好多半生不熟有过眼缘的同事,能停留都已经停留在这里看我了,纷纷都是抛过来艳羡的目光,议论声不断。
我却完全不能承受,如临大敌。
我赶紧踮着步子到那个举牌牌的男子面前,我揪了揪他头顶的牌子,他拿的牢纹丝不动的,我尴尬开口,“先生,这个你能不能放下来?我已经看见了?就不用举了”。
那人农民工打扮,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神情类似二傻子,他断然拒绝,“不幸(行)的,老板让俺举滴,他不来,俺不能放下”。
隐忍着薄怒,我看着满地的玫瑰花瓣,额头冒出一层暴汗,压低嗓子问他,“那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干的?”这玫瑰简直红的太嚣张了,我的头恨不得钻到地洞里面去。
“谁给我钱就是谁让我干滴,他说他不来俺就不能防(放)”,他吧唧说着,我皱着眉哭丧着脸思索着,谁要害我谁跟我结婚吧。
对,先打电话跟戴柳报备一下。
我刚要打电话,突然后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于好像是我做了亏心事的惯性,我突然“啊”了一声,转过头,看见了戴柳。
我非常紧张,可不能让他在公司大门口对我不客气,这传出去会丢死人,我马上对他说道,“是这样的,我也是刚下楼来,我让他拿下来,他偏不拿,我没办法,你等......”
戴柳一反常态,没有蹙眉,没有不悦,反而朝那农民工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了皮夹,递了几张毛爷爷给他道,“辛苦了,等下这里收拾掉”。
“谢谢老板,俺肯定收拾,祝老板丘混成龚(求婚成功)”,说完笑眯眯的将举着的牌子给收了起来。
戴柳转过身对我又掏出了一小盒子,就在公司大门口,被一片红艳玫瑰花映衬着的他,神色专注的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对猝不及防的我说,
“小烟,我们结婚吧”。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还没有从刚才以为被莫名其妙的人求婚的紧张害怕中跳出来,我有多怕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如果被戴柳看见,我以为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结果戴柳又来到这里跟我玩这一手,那种害怕加恐惧的心情,那种坐过山车到半空放佛要被抛出去般跌宕起伏的心情,恐怕没有人会理解,我哪里还会高兴,没死就不错了。
他真的差点要把我吓死,这不是求婚,这是求命吧,我捂着嘴,站在戴柳面前,呜呜大哭了起来,要是没有人,我可能会哭的好响。
这时候人群中发出整齐划一的口号,“结婚,结婚,结婚,结婚”。
还有时不时花痴的嘀咕声,“谁要是这样对我,我就是为他死也愿意了”。
戴柳听到后似乎很得意,他也和丫的那群人一样,都以为我是不是被感动哭了呢。
我平复着自己,打算去接过戴柳手中的戒指的时候,当然我没有选择不接受的权利。只是突然人群声刹那间凐灭,太过突然,我们都回头望去,那人群也是纷纷看向同一处。
在那目光汇聚的焦点里,忻正庭双手插兜,从台阶高处至下,从始至终带着温和却疏远的笑意,走到了我们面前。
我忘记了跪着的戴柳,他却在见到忻正庭的时候,自己站了起来。
忻正庭走过来,笑说道,“没想到今天让我见识到了这么别开生面的求婚礼,要多谢二位了”,随即他目光悠悠,盘旋在戴柳身上,“戴公子出手果然阔绰”。
戴柳本来一脸得意,听他一说出手阔绰,他马上敛起笑意,脸色泛白,想来也知道,他一个普通的工薪族,怎能有这些钱来铺张浪费,日子不过了吗?这一炫,是很容易暴家底的,尤其面对忻正庭这样有心之人,这一揣测,很容易让人知道了底细。
我尴尬着不知要如何解围的时候,戴柳抓起我的手,放佛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有些负气的说,“带上吧,过几天我们去领证”。
我心底冷冷笑着,过几天。
此刻,明白了戴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根本就不是想跟我求婚的,他就是来炫耀的,至于炫给谁,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真是幼稚,幼稚,幼稚,我心里骂着,眼睛却是盯着戒指上钻石闪烁的晶莹光泽而满意的很。
忻正庭恐怕是戳到了戴柳的痛楚,之后,他满意从我身后离开。
回去的车上,戴柳因为吃了忻正庭一瘪,他又暗自沉默着,我看这样沉默着也不是个事,便想到领证的事情,还是问问清楚,“你说过几天去领证,是什么时候呢?”
空气有几十秒的冰冻,而后他冷冷的讽刺道,“收了戒指,就着急领证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坐在那里垂了眸子,绞着手指玩,丫的领证是先你说,我着急也是你先说,反正什么都是你对的,我要么不着急领证,要么我很着急领证,我就是个神经病。我也沉默着。
戴柳瞥了一眼垂头的我,又说,“妈不是说了么,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去领”。
我心里不动声色的高兴着,这样最好。
这几天,全公司上下算是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因为我被当成了事业生活双得意的那种人,成为大家茶余饭后一个谈资。
这刚拿下公司的重大项目,转而又被男友烂漫求婚,想想这上半生过的还真是“成功”了哦,当然,看客们是在等我接下来如何倒霉的。
我没有理会大家,照旧干着自己的工作。突然冯丹安安静静的温和的跟我说,“现在忻总空了些,想找你谈谈,你过去吧”。
冯丹真是越发客气了,客气的让我想躲的远远的,我起身,对她说,“哦”,然后去了忻正庭办公室。
忻正庭就坐在那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打量了我五分钟,我也就安静的让他打量着,最终,总需要有人打破沉默的,他说,“被求婚感觉好吗?”
“挺好的”,我不假思索,回答的了无生趣。
他嘴角一勾,又盯着我,试探道,“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那种,好事将近的喜悦嘛?”
“有的,心里很高兴的”,如果说以前是是害怕他的话,现在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去这么想。
他颇有深意的点点头,“那这样,谈谈工作吧,怎么样,想去销售部吗?”
我抬头看着他,本来就疑惑的事情更疑惑了,“忻总,批件明明不是我拿下来的,为何您要大张旗鼓在公司内网表扬我?”
他一耸肩,“这样不好吗?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就因为那天任由愤怒而误会我的戴柳将我匆匆带走,而你没有任何解释,为此抱歉而补偿吗?
我淡淡的一声冷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好的,谢谢忻总的补偿,但是调去销售部是......”
他突然打断了我说道,“对,既然表扬了你,那么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那自然要去需要你发挥能力的部门,我看销售部适合你“。
“其实我什么也不懂,何况您也知道,别人认为的我的能力,只是您加诸在我身上的,我本身并没有”,我其实也不知道去那里好不好,销售部,是每个东和员工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的部门,甚至曾经还有人为了去销售部,应聘上行政部,转辗三年间换了三个部门才去了销售部,中间心酸自不必提,最后他才说,我就是冲着东和的销售部才忍住的那三年。
虽然销售部压力大,但是能让自己能力提高很快,而且各种福利油水都是全公司最好的,在东和的销售部相当于就是走上了财富的康庄大道,先如今销售部哪个是穷人了?
而且冲着那不用上交给婆婆的业绩提成......虽然我能力不强,但是我仍拧眉内心做着挣扎。
“其实能力不能力呢,是能看出来的”,他半米眸子打量着我,“那里可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的黄金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