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松从宜村回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颠狂的状态,眼眶微微发红,双眼发光,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
清早赵松站在窗前,阳光照耀他的脸上,他那张贪婪的面容被照得无所遁形。
冯玉梅见赵松这般没有出息的样子,冷笑道,“什么菜谱?看昨天那个老头子前言不搭后语、疯疯癫癫的,那菜谱还指不定是他们捏造出来的,子虚乌有呢。”
赵松双手握拳,眼神无比炙热地看着冯玉梅,肯定道,“他们说的菜谱肯定是有的,之前我就纳闷小珺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之前我也听谢芬说过,好像谢家祖上曾经是厨师……呵呵,毕竟这种事情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冯玉梅第二次发现赵松好像也有这么在乎的事情,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当年赵松说喜欢她愿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冯玉梅微微有些恍惚,下意识轻哼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能用钱买下来,那就偷回来抢回来,再不行的话就使出点手段逼迫她拿出来。”
赵松下巴一仰,很得意地一笑,“小珺是我的亲生女儿,爱我敬我尊我还来不及,还需要这些手段才能得到那本菜谱吗?自然是双手奉上才对。”
冯玉梅想前些日子谢珺的嘴脸,再联想起赵松此刻的言行,只觉得赵松是个大傻帽,她冷笑道,“我觉得你那个小珺可不是这么想的吧,我觉得你吃一鼻子灰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赵松根本不信冯玉梅的话,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就拨了一个号码,结果电话里冰冷的女音一直显示道,“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赵松不信邪似的,又掏出另外一个手机,里面没什么起伏的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赵松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小珺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
见赵松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冯玉梅实在是想戳破他最后一丝幻想,嘲笑道,“今天是周末,你的那个小珺怕是已经在家里学习或者在店里忙碌起来了……现在你拨打她号码不通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你被她拉黑了。”
冯玉梅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越发衬的她没有几两肉的面部看的更加刻薄起来。
赵松被气的半死,他想了想,觉得被谢珺拉黑的概率太大了,但是他私心里实在是不想承认这个现实。顿时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灰败起来,叹了一口气自欺欺人道,“既然小珺没工夫接我电话,那我只能去店里堵她了。”
赵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觉得谢珺这里的突破口可能会在谢芬那边。
赵松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就柔和起来,堪称变脸,他温声对冯玉梅道,“玉梅,我去找小珺了……如果真的弄到这一本菜谱,对我们家的酒楼对岳父的前程,那都是百利无一害的。玉梅,你说是不是?”
冯玉梅这次难得地没有反驳,笑了笑道,“你去吧,要不我让老王送你去?”
赵松的笑容更深了,他这种面向非常适合笑,一笑起来好像整个天空都晴朗了,让人没有抵抗的能力。他温言温语,就像那最模范最体贴的丈夫,“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去。你还没逛过香州市了,我让老王开车带你出去逛逛。”
赵松看了一眼之前私家侦探给的地址,出了帝豪酒店的大门,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赵松的语气有些焦急道,“师傅,我去百味快餐总店,位置是XX路……。”
赵松话还没说完,那戴着墨镜的的哥就接口道,“我知道的,就是香覃一中对面的那个对不对?大哥,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想必之前也听说过百味快餐店吧。店里的小谢老板可是我们市里的名人!”
赵松装模作样道,“我是土生土长的香州人,不过这几年一直住在南河市……至于那个小谢老板真的很有名吗?”
那的哥用力地踩下了急刹车,这两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压在了斑马线前,赵松被的哥的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鼻子直接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只听那的哥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以前看过小谢老板的访谈,她以前过的惨啊……她家里爸爸不知道是去世了还是去哪里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又要念书,又要跟妈妈一起还债。她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
的哥那副悲伤的模样,似乎能够对谢珺的处境感同身受似的。
被死亡的赵松眉头一跳,“……。”
一直等赵松下了出租车,他心头的郁闷跟愤怒还没消散掉……好像已经有什么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百味快餐总店已经开辟出一个窗口专门卖卤味了,门口站着一个廉价胖嘟嘟的女孩子,双手端着一个托盘,嘴里喊道,“百味卤的新品,蜜汁金枣,味道甜蜜蜜,小孩子、老年人、女生最喜欢吃的小甜品。”
本来打算直接冲进店里质问谢芬的赵松生生地停下了步伐,往托盘里望了一眼。
蜜汁金枣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枣子,而是用山药泥包入枣泥馅,做成枣子的形状,入油锅油炸至金黄,然后熬蜜糖汁,将炸好的金枣入锅中焖至汁浓。这道蜜汁金枣色泽金黄,从表面上看几乎与金枣难以分辨。
九、十点钟,大黄被周小玉派出来站在门口搞宣传,正哈欠连天,突然眼前有个帅大叔从天而降……看的大黄都找不到南北了,只是大黄觉得这人看起来实在是有点眼熟,她用牙签戳了一颗最大最好看的蜜汁金枣,递给赵松,笑道,“你尝尝,好吃的话就买点?”
赵松接过那颗蜜汁金枣,放入嘴中。山药洁白如雪、质地细腻,味道香甜,经过蒸煮熟后的山药泥的特性完全发挥的淋漓尽致,山药泥的清淡包裹着更为甜腻一些的枣泥,两者融合的恰到好处,甘香浓郁、细腻甜蜜。
赵松心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前几日在百味快餐店吃的饭菜、今天吃的这道蜜汁金枣……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跨进店里,喊道,“谢芬,你人呢……你给我出来!”
谢芬正在收银台后翻看账本,这道熟悉的男声一下子就勾起了谢芬脑海里最不愉快的回忆……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无底洞似的还债,在此时赵松的突然出现下,噩梦一般的记忆像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谢芬抬起头来,赵松除了脸上加几道皱纹,跟她的记忆里的模样几乎分毫不差。此时再见到赵松,谢芬心里除了淡淡的怨恨,别无其他的情绪,她表情极其冷淡,冷冷地开口道,“赵松,你回来干嘛?”
谢芬的反应让赵松一愣,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谢芬的性格他是一直都知道的,比较软弱、没有主见,怎么见到他第一面不是痛哭流涕,而是质问?
这巨大的反差实在是让赵松不能接受,他冷笑着反问道,“你问我来干什么?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让小珺改姓谢是想让我断后吗?还有你让小珺在外面乱说什么,说我死了说我跑了?你这个女人心里真是恶毒!”
面对赵松颠倒黑白的质问,谢芬内心一片冰冷,对这个男人最后的一丝温存都在赵松的冷漠中烟消云散。谢芬浑身颤抖,扶着收银台的边缘,才没有让自己瘫软在地上……她努力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被打倒,不能给小珺拖后腿……她不能软弱!!!
谢芬一双柔弱的眼睛发出惊人的光芒,瞪着赵松,“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你敢撒泼的话,我就报警了!”
赵松往凳子上一坐,勾着嘴唇无赖一笑道,“报警?!你以为我会怕吗?”
“原来你就是小师父口中那个渣爹啊?!我一直想会会你,没想到你自己倒自投罗网来……还颠倒黑白,诬陷老板?真是人之贱则无敌!!!”
周小玉从后厨走了出来,将赵松的丑恶嘴脸早就看透,直接抄起一把扫把就往赵松身上‘噼里啪啦’打过去,赵松从凳子上滚下来,抱头鼠窜地。周小玉就追在赵松身后,朝他身上最柔软的部位打去,痛的赵松“嗷嗷”大叫。
谢芬捂着嘴偷偷地笑着……这一幕真是看起来特别爽快!
大黄很有眼见的把大门一关,周小玉瓮中捉鳖把赵松揍得半死,直到周小玉手腕有些酸疼,她才停下动作,冷笑两声道,“你敢来一次,我就打一次……这世道,渣男人人得以助之,你要去报警还是找律师告我。我周小玉都奉陪到底,让大家看看你个软脚男是怎么被我个‘弱女子’揍的抱头鼠窜的?!”
谢珺刚刚被大黄一个电话从家里召唤出来,她透过玻璃,直接看到了周小玉的动作。她嘴角微微上翘,打开大门走了进去,看了瘫软在地上眼神阴沉的赵松一眼,笑道,“来找我妈妈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大概是从那个地方知道我有一本菜谱……想要的话,跟我去茶室聊聊,我们正好算算一帐?”
赵松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都是一条条的红黑杠,他抽动着嘴角,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好,我跟你出去谈谈……这里都是一群泼妇!!!”
周小玉呲牙咧嘴地扬了扬手上的扫把。
赵松下意识地一躲,结果周小玉只是吓吓他的。
此时的赵松自己的老脸都在谢珺面前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