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这天的天气还不错,在这么冷的月份里有个大太阳在天上挂着,是件好事情。太阳散发出来的热量再多,也不会让人觉得燥热,反而刚刚好。
春光和煦的一天,吹着温风,遮阳的帘子随着风儿轻轻摆动。
南风钰站在窗边,眺望远处的风景。大好的山河风景百看不厌,对身心都是一种极好的享受。
南风钰闭上双眼,背过身去,缓缓说道:“出来吧。”
易闻風是想试探一下老头子,看来老头子的功力还在增长,身体结实的很。
从窗外一跃而进,平稳的落在南风钰身后,站稳了脚跟。
“你的修真山戒备可真差,老头。”
南风钰缓缓的转过身,看到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的面具男人,冷哼一声:“老子好歹是你的师傅,多年不见,你的嘴还是不饶人!”
易闻風轻笑道:“多年不见,老头不也一样嘴里不饶人,这嘴上的功夫我可比不上你。”
南风钰唯独拿这个弟子没有办法,小时候还能欺负一下他。转眼间,需要抬头看他的毛头小子,比他还高了半头。
南风钰不满的冷哼,拂袖而去。别看他一头白发,身子骨利索的像青年一般。快速走到桌边坐下,动作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你这毛头,多少年没找过为师,现在是带了什么目的?”南风钰做人坦荡,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
易闻風习惯了别人的恭维,被别样的对待起来,反而有些新奇的感觉。不拘小节的跟着坐下,紧接着一壶茶放在他面前。
“想喝自己倒!”老头子说话声音总是透着不耐烦的烦躁劲,长时间的练兵,也导致了他说话声音比别人大一倍的结果。
易闻風摘下面具放于桌上,伸手去够水壶。手还未碰到手柄,一双骨节分明,布满青筋的老手放在了手柄上。
一时间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勾起嘴角,南风钰眼中有了一丝戏谑劲。
易闻風轻轻一笑,随即收回满脸的笑容,狠力抓住南风钰的手。
两人的手全部离开手柄,只要其中一人碰到手柄,都会立刻被打掉。激烈的战况过了一分钟,南风钰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就在南风钰分神时,易闻風已经抓住手柄。南风钰暗呼不好时,易闻風却已满脸春风的拿过水壶。
伴随着水流声南风钰的脸越发不耐烦。
“老头,你分心了。”易闻風略有一些得意的喝着茶,用余光瞟向南风钰。
南风钰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分心而败给这小子。这小子的变化是让他挺惊讶的,以前易闻風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如今掩藏的让他都有些琢磨不透。
“人老了……你小子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少往你脸上贴金。”易闻風鄙视的说道。
和老头叙叙旧,就容易想到以前的记忆画面。年少时,争强好胜,喜怒哀乐全都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经常被当时的老头嘲笑,他就认为老头是在挑衅他,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结果每次都被揍的鼻青脸肿,常常是淤青还没有消下去,又会添一层新伤。还多亏这个老头,慢慢让他学会隐忍,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情。
南风钰心里也感慨颇多,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老头子。想当年,被先皇那东西硬抓到皇宫里,天天练一批又一批初出茅庐的小青年。
唯一能让他看顺眼的也就几个,易闻風还是特例。教他的时候,只感觉他是个学不得要领,只会发脾气的小屁孩。渐渐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成了里面最拔尖的娃娃。
看着眼前的易闻風,从稚嫩的脸庞到刚硬的脸部线条,其中的过程他也有参与一部分。
这徒儿,没事就经常跟他对着干。被打到趴下了也不求饶,倔的像头驴。
有次他记得最清楚,皇帝老儿拉着脸上惨不忍睹的易闻風来找他。他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易闻風这小子还告状去了。
皇上盘问起来,易闻風却瞪大了眼睛撒谎:“是我让他打的!”把他老子气的快要翻白眼,南风钰在旁边笑岔了气。
总之,师徒两人互相嫌弃甚至讨厌着对方。见面就会发生像刚才的抢夺战,那是因为互相嫌弃的两个人有个很大的共同点:争强好胜。
数落也数落过来,南风钰也难得关心起来易闻風的私事。
“听说……你成了家室?”
易王爷娶妻轰动了整个北阳,南风钰无心想去知道,也不小心知道了。
易闻風稍稍有些意外,轻挑剑眉,脸部表情变得柔和:“真没想到你还会关心这个。”
“在怎么说我也当了你几年的师傅。”南风钰放下茶杯,看向易闻風:“你娶的那位妻子,可为你添的几个大胖小子?”
“还没。”
南风钰幸灾乐祸的乐呵几声,蔑视道:“你小子可真没用!”
易闻風之前是遵循夏可的想法,毕竟她还太小。从今往后,他要加把劲了。
“我说啊,最好生个没把的,随娘。真要生个有把的,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那就有你受的!”
这指桑骂槐的功夫,易闻風佩服,实在佩服。
这男孩女孩,他都无所谓。女孩的话,不能像夏可,太皮。
花妱阁。
“掌柜,如果你不能阻止那个男人来骚扰我,那我就只有回山里。”
言绸缎脾气不好,耐心却顶尖好。上次来的男人,不死心的三番五次的来骚扰她,把她消磨的耐心全无。
在别人看来,是死心塌地的追求。对她来说,她已经快无法正常生活。
出去进些衣服,胭脂水粉被跟踪。工作时,总感觉有眼睛在盯着她一直看。她都害怕有一天打开窗户,那个男人会微笑的倒挂着对她说早上好。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她就可以装作不经意的碰了他一下,街上就会出现一具跳楼男尸。
夏可扶额,考虑着。那个男人她打听过,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是那里的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人。
好不容易把言绸缎请出山,就因为他而前功尽弃,绝对不行!给言绸缎一个坚定的眼神,开口道:“相信我。”
本来花妱阁是禁止带大狗小猫进来的,夏可挥笔加了几个字:禁止此人进入。旁边是夏可找来画师,画了一个阴阳止的画像贴在右边。
第三层入口处,夏可也让天空白云严加看守。只要看到长成这样的男人,不废话,直接扔出去。
有好几天,言绸缎都没有见到这个让她窒息的男人,精神都好了很多。
阴阳止也很无辜,为什么不让他进去?他只是想去看他的青梅加以后的娘子而已。
苦恼着端坐在床上,抬眼正好看到铜镜里他变化很大的脸。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是个胖子!怪不得言绸缎没有认出来他。
人不是会一成不变的,可言绸缎就变的很少。从小到大,对他都是冰冰冷冷,不冷不热。小时候,他就默默许愿,要她做自己最美的新娘。
在镜子前摸着自己小麦色的脸庞,皮囊不一定很重要。他喜欢言绸缎不是因为她很漂亮,吸引他的是她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言绸缎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胖,还和他说话的女孩。当初他那么胖都可以得到她的注意,现在他的外表无可挑剔,她却每天都躲着他。
这女人可真奇怪啊。
言绸缎这几天都不会亲自去买货物,这次听说来了点新货。她不放心,于是亲自出来。
照常试过货,挑了几个比较好的,拿着准备离开。回过头,突然窜出来的阴阳止把她吓一跳。
表面上保持着平静,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就走。
阴阳止也跟着走过去,在街上围着言绸缎说话。都是问一些:你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我行不行的问题。
言绸缎也心知肚明,从小到大追她的人数也数不清,可没像他这么死缠烂打的。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在她耳边不停的说话,像苍蝇一样惹人烦。
“你叫什么名字?”
言绸缎忽的停下来,面对面的问阴阳止。
“阴阳止!”
言绸缎蹩了眉头,不耐烦的说:“阴阳止,请收回你对我的哪些感情,你这样让我很困扰。”在阴阳止眼里:绸缎生气都这么好看!
阴阳止总算消停下来,安静的问:“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爱我呢?”
言绸缎讥讽道:“你未免有些太自我了。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得了主。”
“如果你想明白了,就请你不要在出现在我生活里,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看着言绸缎离开的身影,阴阳止在热闹的人群中只身一人显的有些孤单。
他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不胖了?她都可以不顾他的肮脏的身份,牵起他的手。还是说,她只是可怜他而已……
不,就算这样,喜欢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