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还沒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穆正良一直沉默地带路,走得还飞快。热闹大街上,薛礼霜用袖子掩着面,紧紧地跟着他,还一边欢快地大声问。
穆正良沉默,摇摇头不答。
“你真不说,”薛礼霜只觉得神伤。
穆正良还是摇摇头。
“呜呼哀哉,怎可这般。”感觉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薛礼霜挠挠头,颇觉无奈,“今日引路之恩在下谨记在心,可我不知小哥名字,以后当如何回报。”
“我本穆府人,若薛大侠有什么有恩要报回馈给陆府便好。”穆正良的话中带着疏远气。
“怎的可以,恩德当回报给本人,即是有朝一日我回馈给陆府,也好歹是要知道个陆府中人名字,别人才得以知道我乃穆家之友。”薛礼霜挠挠头笑。
“在下穆正良,今日之小恩无需回报。”穆正良淡声答道了,显然是招架不住了薛礼霜这热情过头的性子。
“小恩,良你竟然还嫌弃小恩,”薛礼霜对这样的回答非常不满,不由得嘀咕道,“良,你可不知,小恩小德,若是受了回报,说不定,是可在危难中救自己一命的呢。”
“……”穆正良眉头紧蹙,脸色上的红润褪下了几分。
“良,你有沒有听我说。”薛礼霜还在后面嬉皮笑脸。
“你,”穆正良突然停下步子,脸色苍白地怒瞪着薛礼霜。只见他柔水一般的眸子里尽是幽气,寒气阵阵。
才交谈不过两句,怎么的就生气了。薛礼霜也是停下步子,有些无法理解。他一双很认真很真挚的眸子眨巴地看着穆正良的眸。
大街上,穆正良见着眼前这长相英俊五官端正却笑脸嘻嘻好个不靠谱模样的男人,心中乱糟糟,脸上不由得滚烫起來。
良,良,这是只有家中长辈才能唤他的称呼。
这个外人,不过第一次见,好不讲礼。
“罢了。”穆正良深吸一口气,他不愿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于是闭上了嘴,又开始闷闷地行路。
见穆正良这般,薛礼霜心里闷闷到过意不去了。不过为了大街上掩住形象,他还是用袖口挡住半边脸,再度凑上去问穆正良。
“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么称呼你不大妥当。”
穆正良一怔,然后点头。
“那你觉得我称呼你什么为好。”
“便唤穆兄吧。”穆正良轻咳一声正经道。
“怎么可以,单唤穆兄太疏远了。等我來想想,既然不能唤良,就唤作小良吧,或者良良,嗯……良儿。”
穆正良面色铁青:“正良就好。”
一刻钟后,由于穆正良是走的飞快,两人用了城中最短时间,从处于西边的茶摊子边,到了于城中最东边的流香客栈。
穆正良为薛礼霜要了一间客栈上房,吩咐小厮煮了大盆洗澡水,付了半月的房钱,再转身塞给薛礼霜十多两银子。
“老实说,我还是有困,希望穆家人帮忙,但不是银子。”薛礼霜眨巴眸子,做出一份可怜状。
穆正良蹙眉收回手中纹银,疑惑道:“你要做甚,”
薛礼霜笑嘻嘻地抬起一壶酒:“还请正良兄伴我豪饮一番。”
凉茶过喉,润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将薛礼霜清醒的头脑润了回來。他一旦清醒,便是又要心里思着想着闹着要喝酒。可以个人喝酒又有何等意思,酒这种东西,当有挚友做伴,大碗而饮,烈味通心,倾吐为快。
薛礼霜兴致很高,而穆正良却摇摇头,默着声准备走。
“怎么可以。”薛礼霜哀嚎道,扯着穆正良的袖子不让他走,“方才你们穆家老爷子明明道了,只要我有困难,你们穆家就一定出手相助。如今我寂寞难耐,无人为伴,只想找人喝酒坐谈,怎么你身为穆府的人,还赖着不给面子要走。”
听薛礼霜破皮无赖地提起方才穆家老人的花语,穆正良心里是咯噔一下,还仍是冷声严拒:“要喝酒去找别的穆家人,别人都可以,唯有找我不行。”
“为什么找你不行。”薛礼霜讶然,收回了哭腔手臂一挽,直接整个人挂在了穆正良的脖子上,“你是不遵循你穆府长辈的话了,你这后辈怎么这般顽劣。”
都说这摘花浪子若想要什么花,什么花就会立马蹦到他手心里任他疼爱。穆正良坚信,自己不能算朵花,最多算根草,可他还是被薛礼霜的厚脸皮折服了。
穆正良能忍受别人说他长得娘兮兮,也能忍受别人嘲笑他不会这样那样,可他绝不能容忍的,是别人讽刺他不听家中长辈言。猛地转身让薛礼霜是一个踉跄,穆正良吐着冷气道:“好,喝就喝。”
薛礼霜第一次见到自己心动的人,是在他二十岁遇到穆正良之时。
怒气冲冲地开始豪饮,薛礼霜本以为这一次他可喝得尽兴。可半刻后,看到昏倒在客房里的穆正良,薛礼霜不仅是扫了兴,也是明白了,方才这穆家公子为何义正言辞满脸怒气严肃苍白地推辞他方才的饮酒邀请了。
喝醉后的穆正良酒品非常之好,自觉晕乎乎后留了个浅笑就啪一声倒在桌上。
薛礼霜戳了戳他脸,唤了好几声都见着沒动静,只好颇感无奈地将穆正良抱回了自己房间,外加催促小二准备热水。
将这穆家公子放于塌上,穆正良的脸庞已如火烧般红了起來,薛礼霜赶忙用清水在他脸庞上糊了一圈,先把他表面上的温度给降下來。
“两杯就倒,可真是好酒量。”给穆正良的脸抹了点冷水,薛礼霜捂着额头,心想自己真是摊上了好事情,随后在客栈的木桌子旁坐下。
小二再拿了两坛子酒來,顺便也把热水端了上來。
是大桶里的热水,可让薛礼霜直接跳进去的热水桶。这几个小二合力将其抬上为的就是照顾好这两位客官。
薛礼霜心里是美滋滋,心想着这服务态度不错,便是遣了小二,锁了门,算了算穆正良不会这么快苏醒过來,他理所当然地退了衣裳,跳入这热水中。
真为舒爽,热水沿着肌肤爬,从麻酥酥到彻底温和包裹身体。薛礼霜展开真心享受的笑容,笑了一会儿笑僵了,便是侧头打量那还沉在梦中的穆正良。
啧啧啧,美人啊美人。
薛礼霜看了两眼,心里啧啧。他看穆正良脸是红的,自己便也是不由自主地红彤了腮帮子。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分明是个男人却长得让女子还为嫉妒。更是这睡颜,真是让人咽口水也止不住上去捏捏他脸的渴望。
薛礼霜移开目光,一边心里告诫着自己这就是个男人,一边从左至右地打量着穆正良一身衣着。
方才只顾得去看那公子脸去了,先在才是看清。他那一身白衣,于各个袖口处绣着暗色如某种繁华的锦绣花纹,一设计得如枝条般神奇好看绣纹从胸口处蔓延开來,直到了身侧。而在他的身侧,薛礼霜第一次注意到,那里,撇着一把精致的玉骨扇,碧色澄澈,通透美丽,想來是难的一见的上等宝玉。
可,要说的宝玉,穆正良的额头上也是贴着一块。不过那块是乳白色的小玉,雕的是凤舞衔灵珠,那个生动形象,简直是要在穆正良的眉头上飞起來了一样。
诶呀美美美。心里再感叹了一下,薛礼霜决心撇过脸不再继续打量。
突然是砰一声,窗户被撞开,滚进个成团的灰扑扑的团子。
薛礼霜赤身裸体在这里泡澡,这个下子突然飞滚进來一个人,他惊得差点赤身跳了起來。
“飞贼武,你怎的在这地,”薛礼霜从來者的狼狈样勉强地认清了面庞。
“诶哟,哎哟喂。”滚进來的那人明显摔得不清,疼地捂着脚在客房里打滚,滚了个几圈,听见一个正在泡澡的裸体男这么问他,惊得是毛发都竖立了起來。
“唉,摘花那个,”飞贼武睁了只眼,见到薛礼霜**上的上半身,瞬间牙齿打颤颤,随后他撇眸一看,又是正好看到了躺在卧榻上红着脸沉睡的穆正良。
“我的个娘亲啊。”飞贼武甚感绝望,立马跪了起來,想着薛礼霜磕头,“薛大爷啊,对不住啊,不知道你是约了小娘子在这里,哎呀哎呀,我武老有错,不该打搅了大爷您。”
“满口嘴放什么屁言,”薛礼霜倒是怒了,“你给我睁大你的老眼镜,那是个男人,怎的会是小娘子。”
“男……男人,”飞贼武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瞧见沒有胸,才发现,那美人,果然只是个长着妙眸朱唇的沒少年。
飞贼武咳嗽了两声,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想不到薛大爷竟有这般癖好。怪不得江湖里这么多美娘子献殷勤,大爷您也是好不在意。”
不好意思完后,他瞧了瞧薛礼霜完全铁青的面庞,连忙摇摇手解释道,“啊啊啊,薛大爷,这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你他娘地是在胡扯写什么,”薛礼霜怒腾腾,不由得指使那飞贼道,“气煞我,快给我拿壶酒來。”
“嘿嘿。”飞贼武笑着,“不过,要让我保守这秘密,大爷好歹是要给我些好处吧。”
“给个屁。”薛礼霜现在只想喝酒,见武老不拿,自己索性赤身站起來去桌上拿酒。
这手刚碰上酒壶,就看到塌上的穆正良睁开了眸子。薛礼霜心里一抖,來不及遮掩,一身胴体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穆正良眼里。
天呐,今天是遇上了什么倒霉运,薛礼霜心里呜呼,只觉得眼里直冒黑影。
而刚酒醒的穆正良看清了眼前事物,舌尖打颤面红耳赤,不由得惊叫一声:“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