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尽头分出了多条岔路,每条岔路都像没有尽头般,深不可测,不知通向哪里,不熟悉里面情况的人进去后一时半会恐怕很难顺利走出来,何况这里面的情况更特殊。
顾姥爷身上没有王司阳的贴身物件,没办法使用探寻符来找,只好随便选了一条,想要碰碰运气,却震惊的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其中一条通道中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
样子还是死前的样子,只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之姿。鬼气蒸腾,半眯着一双鬼眼睨着顾姥爷。
“哎呦,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法力高强的顾大师么。”党宁宁阴阳怪气的说道,周身半红不黑的气息不动声色的向外扩张,手中正把玩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顾姥爷看清后顿时头脑一晕,险些站立不稳。
党宁宁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看的,想必王司阳是凶多吉少了。
顾姥爷懊恼至极,当时就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去追厉鬼的,凭他现在的实力,压根就不是党宁宁的对手。这破地方处处透漏着反常,无论才死多久都能快速提升修为,顾姥爷心想,无论今天是死是活,出的去的话,他一定要把这邪地彻底毁了。
“你没死?”顾姥爷咬牙切齿的问,稳定了心神,脑内飞速转动,想着铲除她的办法。
党宁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撇唇冷哼:“你傻啦,不死能变鬼么。”
顾姥爷被呛的无法反驳,显然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太没水平了。
还没来得及接着问,身后突然出现一张红色大网,兜头朝顾姥爷扣去,他似乎知道党宁宁会来这一套,早就做好了防备,往前猛蹿了两步,矮下身子就地一滚,滚离了大网覆盖范围,可是网就像活了一样,紧追不放,顾姥爷在起身间就势甩出两张阴雷符。
在阴气如此茂盛的地底下无法借用天雷,只能以毒攻毒,借阴打阴。
网在碰触到灵符后猝的一缩,将灵符包裹其中,灵符游鱼一样在网内左冲右突,红绿相交中,眼看着煞网被撞破了好几处,不消片刻便掉落在地,化为烟尘隐匿不见。
见一击不成,党宁宁握着匕首冲了上去,顾姥爷回身以铜钱剑抵挡,不料党宁宁只是虚晃一招,从他身侧擦了过去,左手手指伸出无数细小黑线,缠绕上顾姥爷的四肢,突一发力,黑线一下子全部收缩,被捆的跟个粽子似得顾姥爷轰然倒地。
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挣扎却无法撼动半分的顾姥爷,党宁宁冷笑的蹲在他身边:“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偏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悄悄的伸手拽着衣袖里的瓷瓶,还好刚才没有把赤硝直接放入腰包里,这会算是派上用场了。
党宁宁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电视上不都演人在要死的时候总会说什么“死也要死的明白”吗,他就这么自信自己可以逃出去么:“我的事确实没什么悬念,不过你不在乎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傻道士么?”
“等我让你再死一次后就自己亲自去找。”用指甲抠破手掌,再把赤硝倾倒于伤口上,慢慢将两者混合。
听了顾姥爷的话后,党宁宁脸色大变,恢复了死时的模样,铁青着面色用只有眼白的眼睛狠狠剜着他,站起来飘到了空中,周身气流不断变换,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把手握成拳,顾姥爷身上的黑线不断紧缩,“咯吱,咯吱”的勒入皮肉之中。
顾姥爷疼的冷汗冒了出来,硬咬了下牙,将血与赤硝的混合物涂抹在手边的黑线上,然后费力抬头,冲党宁宁骂了一句:“笑你麻痹!”
党宁宁不理,继续操控黑线收紧,可此时顾姥爷眼神一厉,口中念道:“天地无极,玄法正宗,四大护法,速借我除万鬼之力。急急如律令,破!”随着手心一热,一道火光亮起,先是烧断了身体右侧的黑线,过没一会开始蔓延全身。
顾姥爷在地上滚了两滚,压灭了火焰后站了起来,在党宁宁没来得及出招前快如闪电的拍散铜钱剑,用还残留着赤硝的右手抓了一把,使劲一甩。这沾了赤硝的五帝钱可比沾狗血的威力大多了,每一个打在党宁宁身上都是“滋啦”一声黑烟四起。这招显然很管用,党宁宁直接摔落在地,好半天也没爬起来。
顾姥爷在包里快速翻找,想找件趁手的法器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党宁宁,翻来翻去也就那几样东西,除了背后的紫云剑,实在没找到什么大杀器。
刚想抽出紫云剑,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一个黑影踉踉跄跄的走到党宁宁身后,顾姥爷大叫不好,寻思着:“不会这么倒霉吧,一个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结果黑影直接举起手中被符纸包裹严实的桃木剑扎向党宁宁,一边扎一边骂:“让你偷袭本天师,让你偷袭本天师,让你丫装X,这下没能耐了吧,来,起来接着捅我啊,捅我心脏啊,有能耐你捅我菊花啊!”越说越离谱,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本来就被顾姥爷伤了的党宁宁完全没了反抗能力,又被桃木剑频繁戳刺,抖的跟开了震动一样。
也怪她倒霉,以为自己开了外挂可以以一己之力对付二人,完全没想到出场不过几分钟就被完虐,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顾姥爷拽住王司阳,示意他停手,他有些话想要问党宁宁。
估计是累了,再加上身上有伤,王司阳呼哧带喘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师父的宝贝第二次救了他的命,护住了他的心脉,才没有当场毙命,只是受了皮外伤。
画了一张镇魂符,贴在了党宁宁的脑门上,暂时帮她稳定住魂魄,不至于现在就魂飞魄散。
她成煞毕竟日浅,法力自然不如703怨煞,别看姿势挺像那么回事,但毕竟外强中干,比个年深日久的厉鬼强不了些许,非要弄的跟幕后老大一样,只可惜对付她还搭上了一把用了多年特别趁手的铜钱剑。
“鬼煞在哪?”顾姥爷不愿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党宁宁显然是被问的一愣,痛苦的扭了一下身子:“你难道都不好奇我的事吗?”
顾姥爷皱眉,有点哭笑不得:“你是哪来的自信,真以为你是主角啊。”他承认,在这里碰见党宁宁的确很意外,但不至于猜不到过程与结果,只不过是他先入为主,认为她的魂魄是被703怨煞当了补品了,原来是个鬼煞造出来的另一个傀儡,这就完全解释了为何她的尸体可以不留一星半点的魂魄气息。
“你斗不过他的。”阴冷怨毒的声音像是拼命从嗓子眼中挤出来一样,党宁宁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猛然间撕掉头上的镇魂符,裂开乌紫的大嘴干笑了两声,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这傻X谁啊,看起来你俩好像认识。”王司阳有点好奇的问道。
“党宁宁。”
王司阳并没有见过党宁宁,可他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她是这件事的“第一受害人”,顾姥爷也和他详细说明过,可他记得党宁宁的魂魄不是让怨煞吃了么,怎么忽然跑出来偷袭他。
顾姥爷这会也乱了套了,没闲心解释给他听,党宁宁竟然宁愿魂飞魄散也不告诉他鬼煞的藏身处,难道真的要让他一一找过去么,这工程量貌似有点大,而且里面还有多少凶险之事他并不知道,更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毕竟这是人家的主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大招逼出鬼煞——就是这大招需要的东西不太好弄。
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王司阳,顾姥爷走到他跟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王司阳后背上有一个明显的利器割伤的痕迹,血汩汩的从伤口中流出,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伤口崩裂开来,不由分说,顾姥爷掏出一小把糯米和一小包香灰,混合后涂抹在王司阳伤口处。糯米可以拔除阴毒,香灰有很好的止血效果。
王司阳疼的哆嗦了一下。看着还生龙活虎的他,顾姥爷只觉高兴,还好他没出事。
待一切处理妥当,顾姥爷便拽着王司阳往回走。
“不抓鬼煞了?我没事,好的很,都到这地步了,干嘛放弃啊。”王司阳以为他这是因为自己有伤在身才决定回去的。
“上去后给张校长打电话,需要他准备点东西。”
“什么东西?”
“雄黄一百斤,童子尿一桶,十只公鸡的鸡血,务必要在天黑之前送到。”这些都是十足的至阳之物。
原本是不打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但鬼煞欺人太甚,弄出那么多幺蛾子,不动点真格的他是不会乖乖就范的,更主要的是他不能让王司阳再涉险了,顾九还躺在医院里,王司阳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甭想活了。
王司阳得令,刚踏出地下室的门便给张校长打去了电话,张校长有点为难,但在王司阳连蒙带骗再威胁的情况下还是乖乖的去准备了,而此刻,离太阳下山也不过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