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期望的未来
一股江河水注入大海,会让大海更加壮阔,贡院里这些这在埋头思索的考生,就是大贺未来的新鲜血液,注入大贺这个生命体发光发热,为大贺输送养分为自己带来生机,让大贺更上一层楼。
这是大贺的未来,也是他们的未来,更是一部分人的未来。
新鲜的血液注入,会引起原有血液的排斥,在不能排斥的前提下,他们就只能选择同化吸收和谐共处相互盈利。
这场会试没有推迟是很多文臣的努力,因为他们在此之前已经付出了更多的努力,为了让大贺朝廷辞旧迎新的步伐不影响到自己阵营的利益,他们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开始部署。
今日进入贡院的考生,总有几百人能够金榜题名,这是大贺的未来支柱,也是他们阵营的支柱。
春天已经到了,不久的将来就是夏天,宽阔的大殿里的挂上了轻薄的纱幔,从外袭入的春风撩拨纱幔百转千回,吹入大殿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冰冷气息。
纱幔轻扬,香鼎生烟,暖风处处。
宁诚坐在高出大殿半米高的椅子上,手中紧握着一张信笺,信笺之上每二三个字就隔开着一字的距离,这是一份名单。
是他登上太子之位入主东宫之后的支柱。
“这些人,选出二十个来。”大手一伸,一旁的小厮立即就将这张信笺接了过来,蹬蹬的下了台阶,送到了站在大殿中央的那名老御史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到会是阅卷中来,绝对不容有失,人多虽然好,但若是太多,难免会引人注目。
“是!”
老御史看了一眼手中信笺,因年迈老花而习惯性紧眯的眼角微微抽了抽,这四十个人可是他与同僚费了不少心思时间才得来的,此番本是想趁着大好的机会让他们能金榜题名进入朝堂助太子一臂之力,这一次会试各方都在争人,自己的人能够进入殿试自然是多多益善,冷御史觉得有些沮丧,虽说小心为上,但此刻的太子表现得也太过谨慎了一些,要知道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就只有等着下一个第三年,三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俯视大殿的目光察觉到了冷御史的沮丧,太子凝眸看着那飘扬的纱幔,冷冷说道:“这一场的主考官是孙御史,下一场是你,四十人是可以塞进来,我们在盯着,别人也在盯着,父皇让都察院监考让我阅卷,对对本太子给予重望,若是第一次本太子就徇私舞弊,别人不知道,父皇难道还不会知道?别忘了朱阁可是巡考官。”
朱阁,这两个字在伏虎军变之后让无数人谈之色变,在朝堂更是无人不惧,想着那些个因为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而被锦衣卫捉拿下狱从富贵云端跌落淤泥底层的同僚,冷御史紧眯的眼角再次一抽,凝滞在胸口的那口浊气呼了出来。
“只要不出错,没人能动摇本太子的位置,你们是何意,我怎会不懂,下一场的监考,辛苦冷御史了!”
“不敢不敢,那既然太子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微臣就告退了!”冷清建将手中的信笺折叠,在被手掌紧握起了褶皱的信笺上有点滴汗水将黑墨融化渲染,朱阁之威,就是在他们这些以顽固固执无惧君威的御史面前都已经如此厉害,更不用说六部官员州郡官吏了。
…………………………
作为凌驾兵部之上的军方机构,五军都督府在大贺开国以来地位就十分特殊,军方的征调遣令大多由此发出,兵部虽有官员调遣升迁的本职,但却并不掌握兵权,在早年五军都督府被开国功勋操持掌控,在近十多年这种情况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都督府都指挥使,均是皇上心腹担任,手握天下重兵,天子所指,便为先驱。
肃州战事吃紧,五军都督府自然是与内阁一样事务最为繁忙的地方,从都督府下发的调遣军令被绑上了快马,加急送往各地,从肃州与各地而来的战报,也会汇集在这里。因沈客与前军都督府负责会试治安,习真盖后后被调往肃州,都督府的事务就都落在了其余的两位都指挥使肩头,好在这败了两次的大贺大军终于在前几日与吐蕃战成平手,不然这五座乌檐白墙的院子里头的气氛只怕更要凝重百倍不止。
高强飞檐,春风过而不入,大雁旋而不落,飞鸟过而不鸣。
在五座院子如它的名字一般位列,前后左右中,位在最前头的那一座,就是前军都督府,因都指挥使沈客不在,这座院子分外宁静,与前军都督府一侧的左军都督府人走马急的匆忙紧迫感截然不同。
左军都督府分为内院外院,外院乃是给书吏处理军务之地,内院则是都指挥使樊东篱一人之地,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的人马多是止步在外院,进入内院的少之又少。
作为皇后之子,作为现在唯一在军方任职的皇子,作为被认为樊东篱退下之后就会接任左军都督府都指挥使之职的唯一人选,宁朝戈自然有可以自由出入内院的权利。
他握着两道青蓝色帛布包硬纸梆为封皮的折子与一封书信,匆匆跨过了外院许多人终生都不可能跨过去的那道内院外院之隔的门坎,走到了正在擦拭银枪的樊东篱身后。
“从肃州而来的折子,近日大贺第三轻骑营第五小队与吐蕃轻骑队遭遇,第五小队大获全胜,活捉三个俘虏,在其口中审出了吐蕃已经找寻到逆贼杨义下落的消息,还请将军批示!还有一道,习将军被吐蕃细作投毒陷入昏迷正在抢救,细作已经认罪,被监军赵静之下令诛杀!”
人人都知道,大贺与吐蕃开战之因乃是逆贼杨义进入了吐蕃的地界,而吐蕃宁愿两国开战也不愿交出杨义,虽说他们一直坚称找不到杨义踪迹,现在杨义已经露面,这场大战又会如何发展,就是宁朝戈也揣摩不准。
“细作是如何隐匿在军中?是在肃州驻扎大军里头?征集调遣的并州滨州的兵马里头?还是在后军都督府的人马里头?”
“是在肃州肃州驻扎大军里头,细作乃是第二弓兵营校尉,入伍十载有余。”宁朝戈答道。
缓慢擦拭银枪的手一滞,樊东篱两道浓眉冲天而起,怒道:“王北象是如何治理肃州的,居然会让这样的人潜伏在大军里头!”
宁朝戈虽是左军都指挥佥事使,但从未参与过大战,对镇守了肃州数十年的王北象无法发表意见。
“杨义之事,稍后我进宫禀告皇上再做处理,信给我!”樊东篱放下了抹布,宁朝戈迅速将手中那封未开封的信交到了那只手上。
都督府在大贺健全的驿站传送机制下,还有这一套隐秘的消息传送线,原本宁朝戈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他一接到这封信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樊东篱的手上,后来他才在樊东篱的口中得知这乃是当初圣祖为都督府建立的一条线路,除非为其服务得这条线路服务的人之外,就是锦衣卫也不知晓它的存在。
嘶,密封的书信被拆开,里头那张泛黄的信笺露了出来。
樊东篱搁下了银枪,取出了信笺,细细看了起来。
宁朝戈站在几步之外,看不到被信封遮掩的书信,只能看到樊东篱凝重的神色,以往樊东篱看到这样的书信的时候也会皱眉沉思神色凝重,但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他好奇的挑着眉头,却不敢向前一步。
“将折子给我,我要进宫一趟!”
迅速将手中信笺折叠放入怀中,樊东篱几乎是一把夺过了宁朝戈手中的折子快步离去。
宁朝戈看着这道背影,又看了看一向被樊东篱视如性命珍惜现在却被丢在桌子上的银枪,心头愈发的好奇,但他很好的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不知道不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樊东篱如此慎重,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想了想,他拿起了银枪,将其插到了一块有他小腿高的大理石的洞I眼之中,如今一切都在朝着他预算的方向发展着,只要不出意外,现在他不能知道的一切,他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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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贡院巡考而出的宁致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为了不打扰大贺未来支柱的才思泉涌,他们一行人进入贡院之后都是轻声蹑脚,两圈走下来,弄得他都有些紧张了,朱阁离去之后,内阁诸人也都走了,宁致远与他们同行了一段路后分道扬镳,在秦淮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小巷,钻入了一户人家。
宁朝戈有他的一处宅子,隐藏在堆花街的朱门翠户之中,他也有他的一处宅子,隐藏在乌檐泥墙之中。
青澜立在屋门之外,等着宁致远进入。
屋子里,床榻上趟着一女子,女子容颜憔悴难掩美艳,紧咬的红唇上可见一排排牙印。赤裸的肌肤上一道道外翻的鲜红伤口触目惊心,正有一女子在为她上药,草色的药膏一涂抹到伤口上,女子紧咬的贝齿便深入红唇一分,汗水打湿了黑发枕头,伤痛却磨灭不了眼中明亮光芒。
一件印着大大的‘囚’字的血衣被丢在床边,一双厚底青锻面靴子停在血衣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