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史可仁借着酒意,趁蔡琴不在家,将杨柳堵在卧房里,出言tiáo戏,动手动脚,被杨柳怒斥。
考虑到母亲的幸福和全家的名声,杨柳还是咬牙忍了下去。她以为史可仁会收敛,却不料他更加变本加厉,不断利用手里的权力诱huo和强迫,试图将美貌的继女勾上g,一有机会就会对她动手动脚。
他甚至公然向杨柳说,只要杨柳肯从了他,要首饰要车房随她的心意。
直到有一天,史可仁对杨柳用强,险些成功。若不是当日有外人撞破,杨柳就会失shēn。
杨柳愤怒之极,声称要去纪委举报史可仁,就哭着跑了出去。
杨柳做梦也没有想到,心狠手辣的史可仁竟然因此对她动了杀心。当天深夜,她下了夜班,在回家的路上,一辆越野车疯狂一般冲过来,将她撞飞在路边。在昏迷过去的瞬间,史可仁那张狰狞凶狠的面孔定格在杨柳的印象中。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这种状态和存在的杨柳不可能撒谎。他很难接受,一直在他心目中犹若宽厚长者和谦谦君子的史可仁,竟然是这般人面兽心!
骆志远两世为人,史可仁都与他有过交集。
之前,骆志远在机关工作的时候,与广电合作过一个项目,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就是史可仁。骆志远由此跟史可仁相识,后来骆志远提了副县长,又跟史可仁有私下里的交往。在骆志远的印象中,史可仁此人多才多艺温厚待人,是本市县处级干部里少有的谦谦君子。
而这一世,骆志远主持康桥集团工作的时候,也跟史可仁打过交道。
可这么一个在骆志远印象中良好的人,突然从杨柳的口中变成了禽shou不如和人面兽心,那张道貌岸然的表象被扯破,让骆志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认识史可仁。”骆志远轻叹一声,“我倒是不知道,史可仁竟然还是这种人。”
“这个禽shou,很会伪装……”杨柳银牙暗咬:“这是一个畜生呀!”
骆志远无语。
他望着眼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杨柳,心说这女孩终归没有变成暗夜里出没的复仇的女鬼,看来她的存在恐怕真的是只有自己才能感知到的吧?
“这么说,你躺在家里,天天与你的仇人相对。”骆志远苦笑一声:“你至今没有清醒过来,恐怕也与史可仁有关吧?”
骆志远突然觉得一阵头大。
“当时,他以为我死了,就开车逃逸了。幸亏我被人送到了医院,虽然没有救过来,但毕竟是保住了一条命。我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可能是见我成了永远也不可能张开嘴的植物人,他才放过了我吧。”杨柳幽幽说着,“骆书记,求你救救我!”
骆志远迟疑了一会,还是无奈地点头:“我尽量试试,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谢谢。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杨柳凄苦地流下泪来:“下一辈子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骆书记的恩情!”
骆志远笑了,很无奈地笑。
杨柳母亲家也就是史可仁家在由此一路向西路边的一个小区,红星小区,也算是当前市里比较高档的生活区之一,里面的住户非富即贵,而小区内的户型也大多是120-180平米之间的三居室或者四居室,普通人是住不上这种大房子的。
见骆志远进了红星小区,赵寒和王倩不敢怠慢,也就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追了上去。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骆志远在小区内的商店里停留了几分钟,随后提着两箱牛奶走了出来,就狐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要给人送礼?
问题是他们还眼见骆志远一路走一边还口中念念有词的,神神叨叨之极。看上去似乎是在跟别人说话,但他身边分明没有人影。
王倩苦笑着压低声音道:“老赵,我们要不要跟高镇长说一声,我看骆书记的情况不太好,实在不行,赶紧送医院吧?”
赵寒摇摇头:“先等等看,我们等会——这样,我盯着,你去给高镇长打电话,看看高镇长是什么意见!”
王倩答应下来,跑去小商店里找公用电话给高欣庆打电话请示。
骆志远作为镇里的主要领导,他们作为下属,必须要对领导的安全负责到底。如果骆志远真的“精神出了问题”,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如果骆志远知道两人此刻的真实心态,绝对会啼笑皆非无语凝噎——难道他还真的成了神经病?
骆志远上了史可仁家所在的楼,直奔三楼的史家。
他在摁门铃之前,转头望着身边近在咫尺的神色麻木的杨柳。杨柳哆嗦着嘴,点头轻轻道:“骆书记,麻烦您了!”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毅然摁响了史家的门铃。
不多时,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过来开门,四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烫发,倒也风韵犹存。骆志远知道这便是杨柳的母亲蔡琴了,他扫了蔡琴一眼,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杨柳。
杨柳的神色复杂,眼角流下泪来。可惜无论她怎么伤心,面前的母亲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蔡琴狐疑地望着骆志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谁啊?”
骆志远勉强笑了笑:“蔡老师吧,我姓骆,我找一下史局长,不知他在不在?”
蔡琴扭头向客厅喊了一声:“老史,有人找!”
“谁?”史可仁踢啦着拖鞋走出来,见到骆志远一怔,“骆总?怎么是你?”
骆志远哈哈一笑:“史局长,你家可真难找,我找领导有点事,不知可否进去坐坐?”
两人也是熟人,打过交道。史可仁知道骆志远是康桥集团的幕后大老板,如今又是官场中人,虽然级别尚低,但将来前途无量,自然态度很热情。
他也笑着挥挥手:“骆总太客气了,请进,请进——老蔡,给骆总泡茶!这就是我给你说起过的康桥集团的骆志远,现在民兴县的鹏程镇干——小骆同志,你现在是书记了吧?”
骆志远谦虚地笑:“文件刚下,算是主持镇里工作。”
史可仁笑着拍着骆志远的肩膀:“老弟你这么年轻,就已经主持一个乡镇工作了,假以时日,前途无量啊!来,这边请坐!”
史可仁殷切地陪着骆志远向客厅走去,杨柳脚步轻盈地掠向另外一个房间,那分明就是另外一个她卧床不起的地方,她站在门口向骆志远焦急地挥了挥手。
骆志远会心地停下脚步,假作无意间向那边瞥了一眼,讶然道:“史局长,家里还有病人啊?”
骆志远清晰地看到史可仁笑吟吟的脸上笑容顿时有一丝僵硬,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笑笑:“嗯,有病人。”
蔡琴神色哀伤地端着茶杯走过来,叹息道:“是我女儿,一年前出了车祸,就成了植物人,天天在床上躺着。”
“哦,是这样,情况严重吗?医院怎么说?”骆志远一边在史可仁的陪同下往客厅走去,一边随意问了一句。
蔡琴摇头不语,笑容苦涩。
史可仁不愿意扯起这个话题,就故意岔开话题:“小骆同志,找我啥事?”
骆志远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热情、太急切,否则肯定会引起史可仁的怀疑和猜忌。
骆志远笑吟吟地坐下,朗声道:“史局长,我们镇里要搞一个活动,想请电视台给录播一下,还请史局长帮帮忙啊。”
史可仁讶然:“小骆同志,你又要搞活动?你可是才搞了两个大型活动,连市委主要领导都惊动了,怎么还要搞活动?”
骆志远笑笑假意道:“还是王家岔子起义那档子事,京城姜老那边联系了几个当年的老战友,也想来镇里走一走看一看,我想趁机搞个活动,也算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嘛,呵呵。”
史可仁目光一凝,有些艳羡道:“你老弟本事不小,竟然能跟京城的老首长联系上,厉害呐。老弟,你放心,我这边肯定支持你。老弟,听说你跟市委邓书记关系不错?以后还请老弟帮我跟邓书记牵牵线哟。”
史可仁谄媚地笑着。
骆志远心里冷笑起来,正中下怀,他正考虑如何“打开局面”趁机对杨柳的病下手,史可仁就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他笑着,故作不以为意道:“史局长,我一个乡镇干部,怎么可能跟市委邓书记关系不错,只是我当初给邓书记针灸过几次,领导算是给我一点小面子,算不上什么。”
史可仁讶然:“针灸?老弟,你还懂医?”
骆志远耸耸肩:“略通一二,我外公家祖传中医,就传给了我。”
骆志远的话音一落,果然不出他之所料,杨柳的母亲蔡琴声音激动地插话道:“骆书记,你懂医?那能不能请你帮我女儿看看,她这个样子还有没有救了……”
所谓病急乱投医,蔡琴这样,也是一种下意识行为。